第215章 月下惊魂,情深不悔
夜色如墨,苏绣庄的花园里静得仿佛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月光洒在水面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辉,凉亭下,沈清棠独自倚栏而立,身着素白交领襦裙,发间未饰珠翠,眉眼低垂,若有所思。
她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思绪却早已飘远。
从侯府继母与继姐的算计,到绣衣司的惊涛骇浪,每一步都像行走在刀尖上。
如今虽扳倒梁王,但那些潜藏在阴影中的敌人并未消失,反而更显狰狞。
“小姐这几日辛苦了。”春桃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心疼。
沈清棠微微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苦惯了的人,早就麻木了。”
春桃低头不语,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自从绣衣司一役后,她便知道,树大招风,敌人的耐心比她们想象得更可怕。
果然,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异样的气息。
沈清棠眉头微蹙,指尖轻轻搭在石栏上,耳力全开——
沙……
一声极细微的脚步声从左侧林间传来,几乎难以察觉。
她不动声色,眼角余光掠过远处花丛间的阴影。
三道黑影正悄然逼近,动作如鬼魅般无声无息,目标直指她所在的凉亭。
刺客!
心中念头一闪,身体已本能反应。
下一刻,一道寒光破空而来,袖箭擦着她的耳边飞过,“咻”地一声钉入栏杆之上,尾端兀自颤动。
沈清棠猛地向后跃开,动作干净利落,落地时裙裾翻飞如蝶。
“有刺客!”春桃厉喝一声,扑身上前挡在沈清棠身前,抽出腰间短匕迎向其中一名黑衣人。
对方身手狠辣,剑出如电,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春桃虽是沈清棠身边最忠心的丫鬟,但也只是寻常女子,几招之下便落入下风,被对方一脚踢中胸口,踉跄退后。
另一名刺客趁机逼近沈清棠,手中短刃直取咽喉。
沈清棠眼中寒光一闪,脚尖一点地面,身形侧移半步,同时抬手将腰间香囊甩出,香囊中撒出的细粉在空中弥漫开来。
刺客鼻尖一嗅,脸色骤变,身形顿了一瞬。
正是这一刹那的迟疑,给了她喘息之机。
沈清棠迅速后退,背靠凉亭柱子,目光冷冽地扫视四周。
三名刺客,加上那隐藏在暗处的第四人——他们的首领。
果然,一道黑影从右侧柳荫中闪现,身材修长,步伐稳健,步伐轻巧却不急促,显然是高手。
沈清棠心中一沉。
她不是不会武功,母亲苏芷兰早年为保自身曾拜名师习武,她虽天赋一般,但也学了几式防身之法,可面对这般训练有素的死士,仍是力有不逮。
眼下,只能拖延时间,等援军。
可此刻的苏绣庄,竟安静得出奇,仿佛整个园子都被黑暗吞噬。
“沈小姐。”那黑衣人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低沉,透着一股森然杀意,“你搅乱了别人的棋局,自然也要付出代价。”
沈清棠冷冷看着他,目光如冰:“你们是谁派来的?”
“不该问的别问。”黑衣人缓缓抽出短刃,”
话音刚落,三名刺客同时出手,呈三角之势包围她。
沈清棠咬紧牙关,左手悄悄摸向袖中藏着的一枚金针——那是顾景珩上次赠她防身用的,据说见血封喉。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殊死一搏。
然而就在三人即将合围之际,屋脊之上忽然传来一声轻啸,似鹰隼掠空,又似狂风骤起。
紧接着——
“咻!咻!”
两道银光激射而出,精准无比地点中两名刺客的穴道,他们动作一顿,随即软倒在地。
剩下的刺客和黑衣人首领皆是一震,猛然抬头望去。
只见屋脊之上,一道身影卓然而立,月光映照下,青衫猎猎,神色从容。
那人正是顾景珩。
他手持银针,目光冷峻地俯瞰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各位,打扰佳人赏月,似乎不太礼貌。”
黑衣人首领脸色骤变,显然没料到顾景珩会突然出现。
而沈清棠抬头望他,心头却莫名一松,仿佛所有压力都在这一刻卸下。
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屋脊之上,顾景珩的身影如鹤立松柏,衣袂翻飞间带着冷冽杀意。
他手指轻抖,两根银针已脱手而出,破风而下,精准无比地点中两名刺客的“膻中”、“天池”大穴。
那两人身形一僵,随即瘫软倒地。
黑衣人首领瞳孔骤缩,低喝一声:“走!”
但已经迟了。
顾景珩身形一闪,落地时青衫未乱,动作潇洒如风,却在瞬间已将沈清棠护于身后。
他目光冷冽,一手仍捏着银针,另一手则搭在腰间短剑上,整个人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警惕而危险。
“想走?”他嘴角微扬,语气轻淡却不容置疑,“问过我了吗?”
黑衣人首领不敢恋战,猛然甩出一枚烟雾弹,浓烟弥漫之间,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顾景珩没有追,只是回头看了眼仍站在原地的沈清棠。
她脸色苍白,眼中却依旧清明,唇角紧抿,倔强得像是要将所有情绪都压下去。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股紧绷的气息终于松动了几分。
春桃咳了几声,从地上爬起,连忙上前扶住沈清棠。
“小姐没事吧?”
沈清棠摇头,低声:“无妨。”
但她刚开口,便觉胸口一闷,喉头涌上一股甜腥味——方才为躲避袖箭,她强行扭转经脉,加之体内残留香囊中的迷粉,此时气血翻腾,几乎站立不稳。
顾景珩见状,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托住她的手臂,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逞什么强。”他低声斥责,声音里却藏着心疼。
沈清棠靠在他肩上,忽然觉得一阵晕眩袭来,意识也逐渐模糊。
她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句几不可闻的话:
“我不想失去你。”
这一句,似呢喃,又似告白,在夜风中轻轻飘散。
顾景珩怔住,低头看她闭上的双眼,心中忽如惊涛拍岸。
他缓缓收紧手臂,将她牢牢护在怀里,语气坚定如铁: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
月光洒在庭院,染白了一地霜痕。
春桃和白芷已将受伤的刺客拖走审讯,苏绣庄恢复了宁静。
顾景珩抱着昏迷的沈清棠走进厢房,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榻上。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指尖轻轻抚过她额前碎发,眼神柔和而复杂。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我已不愿你受一丝委屈。”
他低声自语,仿佛说给这寂静的夜听。
窗外竹影婆娑,风吹帘动,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悄然拨动命运的齿轮。
翌日清晨,晨露未曦。
顾景珩推开门,阳光洒在他脸上,映出几分温柔笑意。
他回身望向正在梳妆的沈清棠:“今日陪我去个地方。”
沈清棠抬眸看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去哪儿?”
他神秘一笑,伸出手:“去了就知道。”
沈清棠望着那只修长干净的手掌,心跳莫名加快。
她犹豫片刻,终是将手轻轻搭上。
两人并肩而出,穿过花径,往绣庄后院走去。
小七早已候在外围,屏退闲杂人等。
竹林深处,光影斑驳,风拂叶响,宛如世外之境。
可就在他们踏入竹林之际,远处一道隐匿的身影悄然闪入树影之中……
下一刻,一封密信已悄然送出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