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凰字银牌,旧仆残影
凰字银牌在沈清棠掌心微微发烫,仿佛藏着一段被尘封的血泪过往。
她与顾景珩站在昏暗巷口,四周残叶纷飞,风中还残留着方才打斗后的血腥气息。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三更天了。
“这牌子……真的只可能出自皇宫。”顾景珩语气沉稳,眼神却透出几分凝重,“内务府制物,非皇室恩赐不得私藏。‘凰’字纹,象征凤仪之贵,极有可能与先帝或前朝有关。”
沈清棠指尖摩挲着那枚银牌,心头泛起层层涟漪。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曾低声呢喃:“你外祖母,原是先帝身边的女官……可惜后来……”话未说完,便咳出血来,从此再未提起。
“我母亲,曾说她的母亲曾在宫中任职。”她轻声道,声音里透着压抑多年的悲凉。
顾景珩目光微闪,若有所思:“如此说来,苏芷兰的身份恐怕不是普通的平民女子。她能嫁入侯府,或许另有隐情。”
沈清棠垂眸,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我必须查清楚。”
夜色如墨,风卷落叶。两人并肩而行,脚步坚定。
次日傍晚,沈清棠独自一人来到京城南郊的破败尼姑庵。
这里早已荒废多年,杂草丛生,墙垣斑驳,庙门半掩,风吹得门板吱呀作响。
但她记得,小时候母亲曾带她来过一次,说是探望一位旧人。
“小翠……”
她轻唤一声,声音落入空寂院落,竟真有人回应。
“谁?”
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从屋后传来。
沈清棠心头一震,快步绕到屋后,只见一名身穿粗布衣衫的老妪正蹲在地上劈柴,满头白发,面容苍老,但眉眼间仍依稀可见当年温婉之色。
正是——小翠。
“你是……”老妪抬起头,看到沈清棠的一瞬间,手中柴刀落地,整个人如遭雷击,颤抖着站起身来。
“我是……清棠。”沈清棠嗓音哽咽,“我是小姐的女儿。”
刹那间,泪水模糊了小翠的双眼。
她踉跄着扑上前,一把将沈清棠紧紧抱住,像是要将这些年错过的时光全都弥补回来。
“小姐……小姐的孩子……你还活着……”她喃喃自语,泪如雨下。
沈清棠轻轻拍着她的背,待她情绪稍缓,才低声问道:“小翠,告诉我真相吧。关于我母亲,关于她的身世……还有,为什么你们都离开了侯府?”
小翠松开手,拉着她进了屋内,点燃一盏油灯,映照出满脸的哀伤与追忆。
“小姐本不叫苏芷兰。”她缓缓开口,声音低哑,“她是前朝公主遗孤,真名唤作苏婉儿,是先帝身边贴身女官所收养。后来,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派人清理前朝血脉……我们逃出来了,一路流亡,最后被苏家收留。小姐与沈侯爷相遇,是他真心爱她,不顾身份娶她进门。”
沈清棠听得心跳加速,胸口似有巨石压住。
“可好景不长……皇家的人终究还是找到了她。他们想让她回宫,成为质子之母,可她不愿,只想与沈侯爷相守一生。结果……侯爷被毒杀,小姐也被囚于府中,郁郁而终。”
沈清棠的眼眶红了,手指死死攥紧裙摆,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原来,母亲的死,并不只是侯府内部的权谋……
而是牵扯到了整个皇权更迭的腥风血雨!
“那这枚银牌……”她低声问。
“是我当年随身携带的信物。”小翠叹了口气,“那是小姐的母亲留给她的东西,代表她曾经的身份。我逃走时带着它,后来隐姓埋名,不敢再见世人。”
沈清棠盯着手中的银牌,久久不能言语。
顾景珩说得对,这件事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她母亲的死,绝非偶然。
而她的重生,也注定不是为了苟活。
“谢谢你,小翠。”她缓缓道,“现在,我终于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小翠望着她那双明亮坚定的眼睛,”
沈清棠轻轻一笑,转身踏出破庙。
外面月光皎洁,洒落在她的肩头,宛如母亲温柔的手。
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寒门嫡女。
她是苏婉儿之女,是前朝公主遗脉,更是侯府嫡女——沈清棠!
这一世,她要让所有加诸于她和母亲身上的冤屈,统统偿还!
夜色渐深,远方树影婆娑。
一道修长的身影悄然立于墙头,静静地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
他一身玄衣,神情淡漠,嘴角却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沈清棠……果真有趣。”第232章 圣火夜影,前朝遗诏
残月如钩,寒风卷起满地枯叶。
沈清棠自破败的尼姑庵缓缓走出,衣袂轻扬,眉眼冷冽。
她手中紧握着那枚凰字银牌,掌心微微出汗,仿佛握住的是母亲最后的一缕魂魄。
“我终于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话音未落,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她脚步一顿,迅速转身,却见一抹玄色身影立于不远处的屋檐之上,身形挺拔,神情淡然,眸光如炬。
“太子殿下。”她轻轻唤了一声,语气平静得不像面对皇储之人。
萧景明缓步走下屋脊,长袍翻飞,神色温和却不容忽视,“你比我想的还要快一步。”
沈清棠目光微凝:“殿下一直在暗中关注我?”
“并非刻意监视。”萧景明淡淡一笑,语气诚恳,“只是你的母亲……曾是我父皇亲口称赞过的女子,她的死,也一直是朕心中一道谜题。”
他停顿片刻,眼神深沉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苏芷兰的真实身份——她是前朝公主遗孤,是先帝秘密收养的义女。而你,便是那位公主唯一的血脉。”
沈清棠心头一震,面上却依旧冷静。
“你想利用我?”她声音不疾不徐。
“是合作。”萧景明上前一步,语气认真,“我知道你现在要做的事,会牵动整个京城、甚至朝堂。若你愿意与我联手,我可以保你周全,也可以帮你彻查真相,翻盘侯府,乃至更远。”
沈清棠沉默良久。
她不是没有想过借助权势的力量。
但她清楚,一旦依附太子,便注定无法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她缓缓开口:“多谢殿下的好意,但我不会靠任何人。我要亲手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萧景明望着她,
“你很像她。”他低声道,“一样的骄傲,一样的不肯低头。”
说罢,他不再多言,身形一闪,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沈清棠独自站在原地,良久才收回目光,转身回到小翠所在的破庙。
小翠将一幅泛黄的画像递到她手中。
那是母亲年轻时的模样,眉目温婉,气质出尘。
沈清棠凝视着画像,指尖轻抚,低声呢喃:“娘亲,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不该被遗忘,也不该被背叛。”
可就在她将画像小心收起之际,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老尼姑庵竟被人放火点燃!
“不好!”小翠惊呼,“他们来了!”
沈清棠心头一紧,立即拉着小翠躲入后院的隐蔽角落。
只见几道黑影闪现而出,身手矫健,动作利落,显然训练有素。
他们翻找着屋内遗留之物,似乎在寻找什么重要东西。
沈清棠屏住呼吸,目光扫过他们的服饰,隐约看出其中一人腰间绣着一枚龙纹徽记——竟是宫中暗卫!
原来,连太子都还未完全掌握的事,皇家已经知晓,并且派人来清理线索!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从火海中跃出,手中紧紧攥着一个包袱。
他回头看了眼燃烧的尼姑庵,
沈清棠瞳孔一缩。
包袱里……一定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她正欲追去,却被小翠拉住:“小姐不可贸然行动!”
她咬牙点头,强忍冲动。
此刻,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那个黑衣人留下的包袱,会在某处重新出现。
而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那道包袱中,一张泛黄的圣旨,正在黑暗中静静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