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文华殿内烛火摇曳。楚玄独坐案前，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桌案，那封仅写着青鸾苏醒的密信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殿下。赵将军的声音自殿外传来，打破了满室寂静。
楚玄迅速将密信收于袖中，神色已恢复如常：
赵将军步履沉稳地入内，呈上一份名录：这是近日清查出的嫌犯名单，其中...有几位是殿下素日颇为倚重之人。
楚玄接过名录，目光在几个熟悉的名字上停留良久。这些人曾与他并肩作战，如今却成了怀疑的对象。
可有确凿证据？
尚无实证，但他们的银钱往来确实存疑。赵将军略作停顿，其中一位，与沐姑娘往来甚密。
楚玄眸光一凛：何人？
顾流芳。
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楚玄晦暗不明的神色。
与此同时，我在别院中仔细翻阅那本账册。二字在账页上频频出现，所涉金额之巨令人心惊。更让我不安的是，有几笔款项的日期，竟与朝中几桩悬案的发生时间完全吻合。
可有所得？顾流芳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
我下意识合上账册：这些账目...确实蹊跷。
他唇角微扬，目光却锐利如刃：沐姑娘似乎对在下有所保留？
恰在此时，院外传来急促脚步声。萧绝推门而入，神色凝重：宫中出事了！德妃在冷宫...暴毙了。
众人皆惊。待我们赶至冷宫时，楚玄已先一步到达，正立于德妃尸身旁，面色阴沉似水。
怎么回事？我低声询问一旁的太医。
太医摇头叹息：似是服毒自尽，所中之毒与张太师如出一辙。
楚玄倏然转身，目光如炬地扫过众人：今日有谁来过冷宫？
守卫跪地回禀：只有...只有顾公子晌午时来过，说是奉殿下之命询问德妃一些旧事。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于顾流芳身上。他神色自若，从容施礼：臣确实来过，但只是例行问话，绝未下毒。
楚玄沉默片刻，忽然道：都退下。沐姑娘留下。
待众人退去，冷宫中唯余我们二人。德妃的尸身已被白布覆盖，空气中仍弥漫着淡淡的苦杏仁气味。
你信顾流芳么？楚玄忽然发问。
我微微一怔：殿下何出此言？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这是在德妃手中发现的。
我接过玉佩，触手温润，上刻精致的青鸾纹样。
这是...？
前朝皇室信物。楚玄声音低沉，德妃临终前说，才是真龙血脉。
我倏然想起账册所载：难怪顾流芳他...
此时断言为时过早。楚玄目光深邃，但有一事可以确定——之主，从来都不是张文远。
窗外忽传来一声轻响。楚玄瞬间拔剑出鞘，剑尖直指窗外：何人！
一道黑影掠过，我急追而出，却只来得及扯下对方一片衣角。那衣料的触感异常熟悉，令我心下一沉。
回到冷宫时，楚玄正凝视着那片衣角出神。
你认出这是谁的了？他问。
我默然不语。那衣料的质地与纹样，分明与顾流芳今日所着外袍如出一辙。
明日，楚玄的声音打破沉寂，我要去见一个人。
何人？
当年负责查验前朝太子遗骸的老仵作。他目光如寒星，有些真相，是时候水落石出了。
离开冷宫时，月色正明。我独自走在宫道上，心绪纷乱如麻。若顾流芳真是，那这些时日的相知相惜，难道皆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行至宫墙转角，一道熟悉的身影拦在面前。顾流芳静立月下，神色平静：沐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夜风拂动他的衣袍，那破损的衣角赫然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