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二年春,京城的柳色刚染上新绿,宗室王府的暗潮却已汹涌至太和殿。蜀王萧煜带着三位宗室亲王,身着朝服跪在丹陛之下,身后跟着数十名宗室子弟与依附他们的官员,声势浩大。
“陛下!”蜀王仰头,声音带着刻意压抑的愤懑,“北疆战事未平,国库空虚,皇后却执意推行新政,搅得天下不安!更甚者,皇后身为女子,频频干政,逾越礼制,恐动摇国本!臣等恳请陛下废除新政,限制皇后权力,还宗室与朝堂一个安宁!”
他身后的众人纷纷附和,叩拜之声整齐划一:“恳请陛下三思!”
萧衍端坐御座,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晨光中流转,却掩不住眼底的冷意。“蜀王此言差矣。”他缓缓开口,“新政推行半年,江南赋税已增三成,北疆粮草供应充足,百姓安居乐业,何来‘天下不安’?皇后辅佐朕处理朝政,是为天下苍生,何谈‘逾越礼制’?”
“陛下被皇后蒙蔽了!”蜀王急忙道,“皇后出身寒微,不懂宗室与士族的重要性,新政触及各方利益,已引发多地不满。若再任由她如此,恐引发叛乱!”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殿内百官,“更何况,皇后无子嗣,却手握重权,难免让人怀疑其野心!臣等皆是太祖皇帝后裔,岂能坐视大胤江山落入外人之手?”
这番话直指云暮的出身与无嗣的软肋,瞬间点燃了殿内的争议。部分老臣与宗室官员纷纷点头,眼中满是认同。
珠帘后,云暮静立不动,凤冠上的珍珠垂帘纹丝不动。她早已知晓蜀王的异动——自新政推行以来,蜀王便以“宗室利益受损”为由,暗中联络其他对新政不满的亲王,勾结地方官员,囤积粮草与兵器,意图逼宫。楚怀瑾留在京城的亲信早已将这些情报递到她手中,只是她没想到,蜀王竟会如此迫不及待,在北疆战事尚未完全平息时便发难。
“蜀王殿下口口声声说皇后干政、新政扰民,可有实证?”云暮缓缓走出珠帘,凤袍曳地,裙摆上的凤凰纹样在晨光中栩栩如生,“若只是空口无凭的揣测,便敢在朝堂之上煽动宗室、质疑皇后,蜀王此举,究竟是为了宗室,还是为了一己私欲?”
蜀王脸色一变,没想到云暮竟会亲自出面反驳。“皇后娘娘何必狡辩?”他冷笑一声,“新政让宗室失去了不少特权,地方官员也多有不满,这便是最好的实证!”
“特权?”云暮挑眉,声音清冽如冰,“宗室世袭爵位,占有大量土地与人口,却无需缴纳赋税,还需朝廷供养。普通百姓无田无地,却要承担繁重赋税,这难道就是蜀王殿下所说的‘合理’?新政不过是让宗室与士族按土地面积缴纳赋税,让百姓减轻负担,这何错之有?”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蜀王身后的宗室子弟,声音愈发坚定:“宗室乃大胤的根基,当为国分忧,而非贪图享乐、煽风点火。北疆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守护的是天下苍生,包括宗室的利益。可蜀王殿下呢?不仅不支持新政、支援边疆,反而暗中勾结地方势力,囤积粮草兵器,请问蜀王,你这是要做什么?”
蜀王脸色惨白,心中一惊——他没想到云暮竟知晓他暗中的动作。“皇后娘娘血口喷人!”他强作镇定,“臣只是为宗室利益着想,何来勾结地方势力、囤积粮草兵器之说?”
“是吗?”云暮抬手,示意内侍呈上一叠卷宗,“这是听风楼与楚将军留在京城的亲信共同搜集的证据。里面详细记录了蜀王殿下与益州刺史、荆州太守的往来书信,商议如何抵制新政、囤积粮草;还有你派人行刺新政推行官员的证词,以及你府中私藏兵器的清单。蜀王殿下,要不要臣一一念出来,让百官与宗室都听听?”
内侍将卷宗递到蜀王面前,每页纸上都有清晰的字迹与鲜红的手印,铁证如山。蜀王看着那些熟悉的书信与清单,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再也无法辩驳。
殿内一片哗然。百官纷纷交头接耳,看向蜀王的目光充满了震惊与鄙夷。那些原本附和蜀王的宗室官员,也纷纷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萧衍眼中怒火中烧,猛地拍案而起:“萧煜!你好大的胆子!朕待你不薄,封你为蜀王,赐你良田千亩,你却不思感恩,反而勾结地方势力,意图谋反!你对得起太祖皇帝,对得起大胤江山吗?”
蜀王瘫倒在地,泪水与汗水混在一起,狼狈不堪:“陛下饶命!臣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等蠢事!求陛下看在宗室血脉的份上,饶臣一命!”
“宗室血脉?”云暮冷冷道,“太祖皇帝建立大胤,是为了让天下苍生安居乐业,而非让宗室子弟为所欲为、危害社稷。蜀王殿下勾结地方势力,意图逼宫,已触犯国法,岂能因宗室血脉而姑息?”
她转向萧衍,目光坚定:“陛下,宗室乃天下之宗室,非一家一姓之宗室。若因宗室血脉而纵容谋反之人,日后必会后患无穷。臣妇恳请陛下依法处置,以儆效尤!”
萧衍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皇后所言极是。传朕旨意:蜀王萧煜勾结地方势力,意图谋反,削去王爵与兵权,软禁蜀王府,终身不得出府!参与此事的宗室亲王,削去部分封地,罚俸三年;依附蜀王的官员,一律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陛下饶命!”蜀王与参与此事的宗室官员纷纷叩首求饶,却只换来萧衍冰冷的目光。
处置完蜀王等人,云暮再次开口:“陛下,宗室子弟凭借血脉便可世袭爵位、入朝为官,无需任何考核,导致部分宗室子弟不学无术、贪赃枉法,成为朝廷的蛀虫。臣妇提议,设立‘宗室子弟入仕考核制度’:宗室子弟若想入朝为官,需通过科举考试或政绩考核,凭真才实学任职;若无才无德者,仅保留爵位与俸禄,不得参与朝政。如此,既能选拔优秀的宗室子弟为朝廷效力,又能避免宗室世袭特权带来的弊端,进一步巩固中央集权。”
百官闻言,纷纷点头称赞。“皇后娘娘所言极是!”丞相上前一步,躬身道,“宗室世袭特权确实存在诸多弊端,设立考核制度,能让宗室子弟更加勤勉好学,为朝廷贡献力量。臣恳请陛下采纳皇后娘娘的提议!”
其他官员也纷纷附和,眼中满是认同。之前对云暮“干政”的疑虑,在她展现出的远见卓识与铁腕手段面前,彻底烟消云散。
萧衍看着云暮,眼中满是骄傲与信任:“皇后所言甚合朕意。便依皇后之议,设立宗室子弟入仕考核制度,由宗人府与吏部共同负责推行。”
“谢陛下!”云暮屈膝行礼,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退朝后,萧衍与云暮一同返回坤宁宫。殿内暖意融融,青禾早已备好温热的茶水。
萧衍握住云暮的手,指尖温热:“今日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提前察觉蜀王的异动,搜集了确凿证据,恐怕今日朝堂之上,还真会被他搅得不得安宁。”
云暮浅浅一笑:“陛下过奖了。蜀王野心勃勃,新政触及了他的核心利益,他迟早会发难。臣妇只是提前做好了准备而已。”
“可你设立的宗室子弟入仕考核制度,确实是釜底抽薪之策。”萧衍感慨道,“既能削弱宗室的世袭特权,又能选拔人才,巩固中央集权,可谓一举多得。”
“宗室特权过大,确实是朝廷的隐患。”云暮道,“如今蜀王谋反之事,正好给了我们改革宗室制度的契机。只有让宗室与百官一样,凭真才实学任职,才能让朝廷更加清明,让天下更加安定。”
萧衍点头,将她拥入怀中:“有你在身边,朕真是如虎添翼。只是,今日你在朝堂之上与蜀王针锋相对,会不会让其他宗室对你心生不满?”
“臣妇不怕。”云暮靠在他的胸膛,声音平静,“宗室之中,虽有蜀王这样的野心之辈,但也有不少明事理、顾大局之人。只要我们推行的政策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大胤江山,迟早会得到他们的理解与支持。”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楚将军留在京城的亲信也帮了不少忙。若不是他们暗中监视蜀王的动向,搜集证据,我们也不会如此顺利地化解这场危机。”
提到楚怀瑾,萧衍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楚怀瑾确实是我们的挚友与左膀右臂。等北疆战事彻底平息,朕一定要好好奖赏他。”
云暮心中一动,想起远在北疆的楚怀瑾,心中泛起一丝牵挂。她知道,这场宗室异动的化解,只是新政推行过程中的一个小插曲。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与阻碍。但只要她与萧衍、楚怀瑾三人同心同德,携手并肩,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没有办不成的事。
此时,北疆的军营中,楚怀瑾收到了京城的密报,得知蜀王谋反被擒,云暮成功化解危机,还借机设立了宗室子弟入仕考核制度,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敬佩。他提笔写下一封书信,向萧衍与云暮道贺,同时告知北疆战事的进展,称匈奴主力已被击溃,不久便可班师回朝。
写完书信,楚怀瑾站在帐外,望着南方的方向。春风吹过草原,带来了远方的气息。他知道,京城的风波已经平息,新政正在顺利推行,大胤的江山正在一步步走向安定与繁荣。而他,也即将完成守护北疆的使命,返回京城,与挚友重逢。
可他心中也清楚,平静的表面下,或许还潜藏着更多的暗流。前丞相的残余势力尚未彻底肃清,匈奴也只是暂时败退,未来的路,依旧充满挑战。但他相信,只要他们三人始终坚守“以民为本、守护天下”的初心,始终保持君臣挚友的默契,就一定能平定所有叛乱,开创一个真正的永安盛世。
京城的柳色愈发浓郁,太和殿的晨光依旧明媚。云暮站在坤宁宫的窗前,望着窗外的春色,眼中满是坚定。她知道,宗室异动的化解,不仅巩固了她的皇后之位,更让新政的推行少了许多阻碍。未来,她将继续与萧衍并肩而立,在这朝堂之上,在这深宫之中,运筹帷幄,为这大胤江山,为这天下苍生,筑牢最坚固的根基。
而那些潜藏在暗处的敌人,无论他们使出何种阴谋诡计,都注定无法撼动他们三人同心同德、守护天下的决心。这场宗室异动,不过是他们开创盛世过程中的一个小波澜,只会让他们更加坚定地走下去,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