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知道,这是她卸下部分伪装,展露的真实。
他抬手,指腹轻轻擦过她微湿的眼角,那里并无泪水,却比流泪更让人触动。
“无月,感情无法强求,亦无法量化。我此刻在你身边,便是答案。”
“此刻?”夜无月抓住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颊,“那明日呢?后日呢?若有一天,秦红绫来找你,萧凤昭召你回去,你会离开为妻吗?”
“未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沈清没有给出承诺,“但我可以告诉你,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真实。”
这话如同最狡猾的泥鳅,让夜无月抓不住任何把柄,却又无法反驳。她气恼地张嘴,在他手腕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
“狡猾!”她嗔道,紫眸中却因他这句真实而重新燃起亮光,“不过……为妻喜欢你的真实。”
她重新趴回他胸口,听着那平稳的心跳,忽然道:“夫君,我们不回黑风谷了。”
“嗯?”沈清挑眉。
“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住一段时间,就我们两个。”夜无月的声音带着憧憬,“像寻常夫妻那样,没有魔教,没有玄凰,没有那些烦人的苍蝇……好不好?”
沈清沉默。他知道这只是她一时的冲动,以她的身份和性格,根本不可能长久隐匿。更何况,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见他不答,夜无月眸中的亮光黯淡下去,自嘲地笑了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你心里装着太多东西,留给为妻的位置……太小了。”
她不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他,仿佛要将自己嵌入他的骨血之中。
偏殿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良久,沈清开口:“无月,你信命吗?”
夜无月微微一怔,抬头看他:“命?本座只信自己手中的力量。”
“是吗?”沈清目光投向虚空,仿佛透过殿顶,看到了那冥冥中的无形丝线,“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是一颗棋子,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弄着,落入既定的轨迹。”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流露出如此明显的、关乎自身命运的迷茫感。夜无月紫眸微缩,心中那股因他特殊而产生的悸动再次涌现。
“谁敢拿你当棋子?告诉为妻,为妻去杀了他!”
沈清收回目光,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些许无奈的弧度:“若那执棋者,是这方天地,是那无形的命运呢?”
夜无月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个总是冷静自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男人,内心深处竟藏着这样的无力感。
这让她心中那点因他不对劲而产生的疑虑,奇异地化为了某种共鸣与……心疼。
原来,他并非全无破绽。他也会感到迷茫,感到被束缚。
“那就掀了这棋盘!碎了这命运!”她猛地坐起身,紫眸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与偏执,玉手捧住他的脸,“夫君,若命运不公,我们便逆了这天!若天地为局,我们便破了这地!为妻陪你!”
沈清看着她眼中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火焰,那是一种要将阻碍他们的一切都焚毁的疯狂。他心中微震,某种冰封的东西,似乎被这火焰灼开了一丝裂缝。
“逆天……破局……”他低声重复。
“对!”夜无月用力点头。
“你是我的夫君,你的命运,只能由你我共同执掌!谁也不能摆布你,天地也不行!”
沈清闭上眼,感受着唇上的温热,心中思绪翻涌。
利用?算计?或许吧。但不可否认,这一刻,这个偏执到疯癫的女人,给了他一种近乎蛮横的支撑感。
夜无月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紫眸深深望入他眼底:“夫君,相信为妻。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将你的过去、未来,你的所有,统统交给为妻。”
沈清迎着她的目光,没有回避,也没有承诺,只是缓缓道:“我期待着那一天。”
这句话,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松动,让夜无月心中狂喜!她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好!好!”她连声道,重新将他拥入怀中,“为妻会等到那一天的!一定会!”
偏殿内,温存的气息尚未散尽。
夜无月餍足地伏在沈清怀中,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
沈清闭目调息,体内灵力运转周天,将方才双修所得的精纯元阴之力缓缓炼化。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通天境中期又稳固了几分,距离后期门槛似乎更近了一步。
夜无月的元阴,对他而言确实是大补之物。
“夫君……”
“若时光能停在此刻,该多好。”
沈清睁开眼:“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如同镜花水月,触碰即碎。”
夜无月支起身子,不满地戳了戳他心口:“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哄哄为妻?非要这般扫兴?”
“实话往往不中听,秘境非久留之地,该走了。”
“急什么?外面那些杂鱼,敢来打扰,杀了便是。为妻还想多抱抱夫君。”
沈清深吸一口气,知道再放任下去,必然又是一场纠缠。
他正欲运转灵力压下躁动,脑海中却忽然响起梦夭夭带着睡意的不满嘟囔:
“唔……清清,那个坏女人又在碰你……好吵……夭夭都被吵醒了……”
梦夭夭苏醒在即,对她的承诺,以及对夜无月这越来越危险的沉迷,都让他必须保持清醒。
他猛地扣住夜无月的手,一个巧劲,翻身将她反制在身下!
夜无月惊呼一声,紫眸中却瞬间爆发出兴奋的光芒:“夫君终于肯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