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明猛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厚厚的镜片后，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
“能是能。”
他站起身，不卑不亢地直视着程枫，“但是我需要完整的授权，和一支能听我指挥的团队。”
程枫眯起眼睛，重新打量着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
跟他第一次见的形象差别不大，穷酸却不木讷，也不似其他寒门出身的高材生那样像个书呆子。
那股藏在骨子里的狠劲儿，怎么也藏不住。
“授权我给你！”
程枫忽然笑了，像找到了一把趁手的刀，“人手，我再给你配三个审计部的老人，够不够？”
陈志明点头，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够了。”
“好好干。”
程枫走过去，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说，“我不会亏待自己人。”
陈志明的背脊瞬间挺得笔直。
机会不会像雨点一样打在他身上，抓住向上攀登的关系，他才有机会像沈瑶一样，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平步青云！
回到自己的工位，陈志明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
他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那颗被野心和嫉妒喂养大的大脑，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
很快，他就从那一堆乱麻般的凭证中，理出了几条清晰的线索：
虚开发票、重复报销、关联公司虚假交易……
每一条都像绳索，死死套向了华北分公司财务总监李文昌的脖子。
陈志明的手指在键盘上疯狂飞舞，眼睛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布满血丝，闪着骇人的亮光。
这些发现不仅仅是讨好程枫的投名状！
更是他向上攀爬的，用鲜血铸就的阶梯！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烦躁地掏出来，是母亲发来的短信。
【明明，妈给你寄了咱们家自己做的腊肉和辣椒酱，快递明天就到，你记得收到放冰箱，别放坏了。】
看着这条短信，陈志明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鼻子突然一酸。
母亲在陇南那个贫瘠的老家，省吃俭用，连买块肉都舍不得，却总惦记着给他寄这些她认为的“好东西”。
而他呢？
他在这繁华如梦的燕京，蝇营狗苟，勾心斗角，甚至不惜出卖自己曾经的女同学。
但那股稍纵即逝的愧疚，很快就被翻涌的野心彻底淹没。
他要出人头地！
要让母亲住上大房子，过上好日子！
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陈哥，”
同组刚来的一个实习生小王，小心翼翼地探头过来，“这份报表好像有点问题，您能帮忙看一下吗？”
陈志明一把夺过报表，只扫了一眼，就冷冷地指着其中一行数字。
“这里不对，成本结转有猫腻。
去查查去年同期的销售数据和出库单。”
小王佩服得五体投地：“陈哥您也太厉害了！就看一眼就看出来了！”
陈志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森然的笑。
这种低级的假账，在他眼里简直就跟透明的一样。
沈瑶能看出来的，他也能。
沈瑶能做的，他能做得更狠，更绝！
夜色降临，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他一人。
陈志明坐在黑暗里，没有开灯，他点开公司的内部网站，在搜索框里一字一顿地输入了“沈瑶”两个字。
屏幕的光，幽幽地映在他阴郁的脸上。
一条条令人眼红的项目记录跳了出来，每一个项目名称，都在无声地彰显着沈瑶在程氏集团平步青云的地位。
而最刺眼，最让他妒忌得发疯的，是最新的一条职位任命，【集团总部年度审计总负责人：沈瑶】。
“咔哒。”
陈志明手里的鼠标，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凭什么？
凭什么沈瑶这个从泥潭里爬出来的女人，可以一步登天，成为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而他这个同样是清北毕业，拿着国奖的优等生，却只能在底层苦苦挣扎！
就因为她会投胎，长了一副好相貌攀上了程昱那根高枝吗？！
不，他不服！
……
第二天一早，程枫神采奕奕地走进办公室，身后跟着三个趾高气扬的审计部精英。
“从今天开始，你们三个，全都听陈志明指挥。”
程枫一上来就宣布了命令，还格外亲热地拍了拍陈志明的肩。
“华北审计的事，他说了算。”
此话一出，那三个被临时指派过来的资深审计员，脸上顿时挂不住了。
他们都是在程氏混了十年以上的老油条，人脉通天，自视甚高。
现在居然要听一个嘴上没毛的毛头小子指挥？
其中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话里藏着软刀子。
“程总监，不是我们不配合，审计这活儿，靠的是经验和人脉。
这位……陈同事，恐怕连华北分公司的水有多深都不知道吧？”
另一个瘦高个也阴阳怪气地附和：“是啊，李文昌李总，是跟着程董事长一起打江山的老人。
我们去了都得客客气气的，别到时候人没查着，反倒惹一身骚，耽误了程总监您的事。”
一唱一和，摆明了是给陈志明下马威。
也是在打他的脸！
程枫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刚想发作，却被陈志明一个眼神拦住了。
只见陈志明不退反进，向前一步，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推了推眼镜，声音剖开了两个老油条虚伪的外壳。
“两位老师傅说得对，审计确实需要经验和人脉。”
他先是顺着他们的话说，让那两人脸上露出一丝得色。
可下一秒，他的话锋陡然一转，变得锐利如冰。
“你们的经验告诉你们，李文昌是元老，不能轻易得罪。
而我手上的数据告诉我，他名下的一家壳公司，在去年第四季度，和华北三公司有高达九千万的虚假交易。”
“轰！”
两个老油条的脸色，瞬间从得意变成了煞白！
他们像见了鬼一样看着陈志明，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
虚假交易！
九千万！
这种事是财务的顶级禁区，是能直接送人去“提篮桥学院进修”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