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阁的后院比前殿更显破败，墙角的蛛网蒙着厚厚的灰尘，几株枯萎的灵草歪斜地插在陶盆里，风一吹便簌簌作响。凌玥指着最角落的一间石屋：“那里就是以前的炼器房，地火灶应该还在，只是……”
她的话没说完，但韩烨已经明白了。石屋的木门早已腐朽，轻轻一碰就“哗啦”一声散成木屑，屋内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地上散落着断裂的铁钳、生锈的錾子，还有几块看不出原貌的金属残渣。
而房间中央的地火灶，才是真正的“惨不忍睹”——灶口的耐火砖崩碎了大半，露出里面黑漆漆的炉芯，灶膛里积着厚厚的灰烬，原本用来引导地火的灵纹凹槽被碎石堵死，只有偶尔闪过的一丝微弱红光，证明这灶台还未完全死去。
“前几年还有师兄试着用它炼器，结果刚引动地火就炸了，差点把房子掀了。”凌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一块耐火砖碎片，“后来就没人敢碰了。”
韩烨走到地火灶前，伸手拂过灶壁。指尖触到那些模糊的灵纹时，他体内的灵气微微一动——这些灵纹虽然残缺，却与他在凡界接触过的“引火纹”有几分相似，只是线条更繁复，隐隐透着仙界法则的韵律。
“能修好。”韩烨笃定地说。他从储物袋里掏出在古战场捡到的玄铁精碎片，又捡起地上那把生锈的錾子，“凌玥姑娘，能帮我找些清水和结实的木柴吗？最好再找几块完整的耐火砖，越小块越好。”
凌玥眼睛一亮，立刻点头：“我马上去找！”她转身跑出石屋时，裙角带起的风卷起地上的灰尘，让韩烨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韩烨没有闲着。他先用錾子一点点清理灶膛里的灰烬，动作小心得像是在剥一颗易碎的灵果。灰烬下面，果然藏着不少碎石和凝固的铁水，这些都是当年爆炸留下的痕迹。他将这些杂物分门别类地堆在一旁，露出灶膛底部的地火引出口——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孔，边缘刻着最关键的“聚火纹”，万幸的是，这部分没有完全损坏。
清理完灶膛，他开始处理灶壁的灵纹。那些崩碎的耐火砖必须换掉，但直接填补会破坏灵纹的连贯性。韩烨沉吟片刻，从玄铁精碎片上掰下一小块，用指腹碾成粉末，混合着清水调成糊状，小心翼翼地抹在灵纹的断裂处。
“玄铁精能传导灵气，先用它暂时连接灵纹，等找到合适的材料再彻底修补。”他低声自语，指尖沿着灵纹的走向轻轻滑动，引导着体内微弱的灵气顺着糊状玄铁流动——这是个精细活，稍有不慎就会导致灵气逆行，再次引发爆炸。
凌玥很快回来了，抱着一个瓦罐和一捆干柴，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耐火砖碎片的小师弟。“韩大哥，这些够吗？”她把瓦罐放在地上，里面的清水清澈见底，显然是特意过滤过的。
“足够了。”韩烨接过一块耐火砖碎片，用錾子将其劈成薄片，“麻烦你帮我把这些薄片嵌进灶壁的缺口，注意别碰到刚补好的灵纹。”
凌玥学得很快，她按照韩烨的指示，将耐火砖薄片小心地塞进灶壁的裂缝，再用玄铁精粉末调成的糊状物固定。阳光透过石屋的破窗照进来，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上，纤长的睫毛上沾了点灰尘，却丝毫没影响她的专注。
两个小师弟也没闲着，一个负责往灶膛里添干柴，一个则蹲在旁边，好奇地看着韩烨修复灵纹。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忍不住问：“韩大哥，这破灶台真的还能用吗？王师兄上次就是在这里被炸伤的。”
韩烨头也不抬地说：“地火灶的原理，是用灵纹引导地下的火气，就像人用经脉引导灵气。它以前会炸，是因为灵纹断了，火气乱蹿。现在把‘经脉’接好，自然就安全了。”
他的话简单直白，两个小师弟却听得眼睛发亮。他们在紫云阁修行了几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枯燥的灵纹知识讲得这么生动。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西斜。当最后一块耐火砖薄片嵌好，韩烨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试试看。”
他让凌玥他们退后几步，自己则走到灶前，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灶壁的聚火纹上，缓缓注入灵气。
起初，什么都没发生。灶膛里的干柴安静地躺着，灶壁的灵纹也只是微微发亮。就在两个小师弟以为要失败时，灶膛底部的圆孔突然“噗”地一声，冒出一缕青色的火苗！
火苗起初很小，像一根跳动的烛火，但随着灵纹的流转，它越来越旺，很快就将干柴点燃，发出“噼啪”的声响。更神奇的是，那些青色的火苗仿佛有生命般，顺着灵纹在灶壁上流动，将整个地火灶映照得一片通明。
“成了！”凌玥惊喜地拍手，两个小师弟也欢呼起来。
韩烨收回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地火灶虽然简陋，甚至连最低阶的炼器炉都算不上，但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足够用来尝试炼制仙界的第一柄灵器了。
灶膛里的火焰渐渐稳定下来，青色的火光映在韩烨眼中，仿佛燃起了一簇新的希望。他知道，修缮好这口地火灶，只是他在仙界炼器之路的第一步，但这一步，他走得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