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烨将最后一块碎石从洞口挪开时，清晨的微光正刺破陨仙渊的薄雾，在湿漉漉的岩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深吸了一口洞外的空气，不同于洞穴内那股混杂着腐殖土与淡淡血腥的气息，外面的风带着草木的清新，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波动——这是属于陨仙渊外围的味道，危险虽未完全消散，却已远不如核心区域那般令人窒息。
他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洞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与赤血蝙蝠王激战的残影，以及谷洪前辈枯骨旁那枚玉简带来的沉甸甸的感觉。那玉简入手温润，上面刻着的“天罗域”三字，像三颗冰冷的钉子，钉在他的心头。这个名字，他在之前的历练中曾偶然听过零星传闻，似乎是一个横跨数域的庞然大物，行事狠辣，手段莫测，寻常修士提及，无不面露忌惮。谷洪前辈的死因，显然与这三个字脱不了干系，而玉简中后续提及的“神址”，更是透着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
“韩大哥，我们终于出来了！”凌玥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小姑娘此刻正拍着身上的尘土，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大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的衣衫虽然有些破损，脸上也沾了些泥污，但眼神却亮得惊人，显然这次虽然经历了凶险，却也让她收获良多。
陈风和另外两名紫云阁的弟子也陆续走了出来，他们的状态比凌玥要差一些，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身上还有几处被蝙蝠利爪划伤的伤口，虽然已经用丹药处理过，但依旧能看出战斗的激烈。陈风走到韩烨身边，拱手道：“韩兄弟，这次多亏了你，若非你力战蝙蝠王，我们恐怕……”他没有说下去，但语气中的感激与后怕显而易见。
韩烨摆了摆手，语气平淡：“都是同伴，不必言谢。我们先离开这里，陨仙渊不宜久留。”他说话时，不动声色地将那枚玉简收入了储物袋的最深处，用几层灵力隔膜仔细包裹起来。这件事，牵扯太大，在没有弄清楚具体情况之前，不宜让太多人知道，尤其是“天罗域”这三个字，一旦传扬出去，很可能会给紫云阁招来灭顶之灾。他很清楚，以紫云阁如今的实力，还远远不足以与那样的存在抗衡。
凌玥蹦蹦跳跳地来到韩烨身边，目光好奇地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刚才在洞穴里，她隐约看到韩烨从谷洪前辈的遗骸旁拿起了一样东西，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细看。此刻安全了，小姑娘的好奇心便忍不住冒了出来。
“韩大哥，”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刚才在里面，我看到你捡了一枚玉简，那上面写了什么呀？是不是有什么宝物的线索？”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在她看来，谷洪前辈既然是紫云阁曾经的高手，留下的玉简里，多半藏着什么修炼秘籍或者稀世珍宝的消息，说不定能帮到如今处境艰难的紫云阁。
韩烨心中微动，他知道凌玥的心思单纯，只是出于好奇和对宗门的关心。但正因为如此，他更不能说实话。他沉吟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神秘笑容，语气却很含糊：“没什么太特别的，只是一些零散的记载。”
“零散的记载？”凌玥显然不信，追问道，“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嘛？韩大哥，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她一边说，一边还学着大人的样子，伸出小手指做出发誓的模样，样子颇为可爱。
韩烨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中微暖，却还是摇了摇头，只是在措辞上稍微松动了一些：“上面提到了一些关于上古时期的传闻，似乎……可能与一处神址有关。”他刻意加重了“可能”二字，同时避开了“天罗域”的任何信息。“神址”这个词，既符合玉简的内容，又不会像“天罗域”那样带来直接的危险，而且，对于修士来说，“神址”本身就充满了吸引力，足以解释他为何会在意那枚玉简。
“神址？！”凌玥果然被这个词吸引了，眼睛瞪得更大了，“就是那种传说中藏着神灵遗物或者无上传承的地方吗？”在她读过的那些杂记中，神址往往是修士们梦寐以求的机缘之地，一旦能从中获得哪怕一件物品，都可能一步登天。
“只是可能，未必是真的。”韩烨适时地泼了一盆冷水，免得她过于兴奋，“古籍传闻，大多真假难辨，当不得真。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焚心草安全带回紫云阁，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议。”他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陈风等人，示意他们准备出发。
陈风等人显然也听到了“神址”二字，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看到韩烨不愿多谈的样子，也识趣地没有追问。他们都知道韩烨的性格，不该问的事情，问了也是白问。而且，正如韩烨所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将焚心草带回去，那可是关系到能否有人冲击真灵境的关键，比虚无缥缈的神址传闻重要得多。
凌玥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见韩烨态度坚决，也只好把满肚子的疑问压了下去，只是看向韩烨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好奇。她总觉得，韩大哥似乎有很多秘密，而这些秘密，都藏在他那双看似平静，实则深邃的眼睛里。
一行人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行装，将受伤的弟子互相搀扶着，由韩烨在前方开路，陈风断后，朝着陨仙渊外围的方向走去。阳光渐渐升高，驱散了最后的薄雾，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韩烨走在最前面，步伐沉稳，储物袋里的玉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微微发烫，提醒着他所背负的秘密。
他知道，从拿起那枚玉简的一刻起，有些事情，就已经不一样了。天罗域、神址、谷洪前辈的死因……这一切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缓缓展开，而他，已经被卷入了这张网的中心。但他并不后悔，无论是为了紫云阁，还是为了查清谷洪前辈的真相，这条路，他都必须走下去。
只是，前路注定不会平坦。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同伴，尤其是凌玥那张充满朝气的脸，心中暗暗握紧了拳头：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保护好他们，保护好紫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