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中的法则乱流愈发汹涌,却在触及韩烨周身三尺之地时,如溪流遇磐石般悄然分流。自玄铁之神的虚影融入封神鼎后,韩烨便感觉体内那股盘桓许久的滞涩感豁然消散,仿佛一道尘封万古的门户被轰然推开,无数信息流如决堤洪水般涌入识海。
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神念沉入体内。原本呈暗金色的神格此刻正泛起琉璃般的光泽,表面镌刻的“守护”二字神文流转不休,每一道笔画都似由最纯粹的法则之力凝结而成。更令他心惊的是,封神鼎悬浮于头顶,鼎身原本模糊的纹路此刻清晰无比——那并非寻常的符文阵列,而是一幅完整的“玄铁大道图”。
图中,无数玄铁精金在混沌中凝聚,历经星辰生灭、万劫煅烧,最终化作一柄无锋重剑,剑身上刻满了“守护”二字的变体。剑下是亿万生灵,剑上是苍穹寰宇,剑身虽无锋芒,却透着一股“万法不侵、万物可护”的厚重道韵。
“原来如此……”韩烨喃喃自语,眼眶竟有些发热。
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当年在猎虎村初次触碰玄铁时会生出莫名的亲切感;为何修复灵器时总能悟到“器物有灵,当护其主”的道理;为何在面对八域浩劫时,脑海中第一个念头不是逃避而是坚守。这并非偶然,而是冥冥之中,玄铁大道对他的指引。
上古玄铁之神以自身神格为引,在仙界种下玄铁道种,等待着一个能继承其“守护”之志的传人。而自己,从以伪灵根之身踏上仙途开始,每一步都在践行着这条道路——修复猎虎村的农具是守护,重建紫云阁是守护,平定八域战乱是守护,甚至以神格为代价镇压地冥域裂隙,亦是守护。
“我道不孤。”韩烨紧握双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过往那些被质疑的瞬间此刻尽数浮现:曾有人嘲笑他执着于凡俗器物,不如追求无上杀伐之术;曾有人讥讽他守着残破的紫云阁,不如投靠大宗门谋求出路;甚至在封神之际,仍有古老的残魂低语,说“守护”之道过于迂腐,难成大器。
可此刻,玄铁之神的道图在眼前流转,封神鼎发出共鸣般的嗡鸣,通道中肆虐的法则之力自发向他靠拢,仿佛在朝拜他们的新主人。这些无声的印证,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他忽然想起谷洪临终前的嘱托:“小烨,记住,咱们修的不是毁天灭地的能耐,是护得住想护之人的本事。”那时只当是长辈的期许,如今才懂,这竟是跨越时空的道韵传承。谷洪或许不懂什么玄铁大道,却以凡人之躯践行着守护的真谛,而这份真谛,恰是玄铁之道的根基。
“前辈,晚辈懂了。”韩烨对着虚空深深一揖,尽管玄铁之神的虚影已消散,他却能感觉到那道古老的意志正在鼎中静静注视。“您未竟的守护之路,晚辈定会走下去。仙界也好,神界也罢,只要有需要守护之物,便有韩烨的身影。”
话音落下,封神鼎猛地一震,鼎身“玄铁”二字神纹骤然亮起,化作两道流光射入韩烨眉心。刹那间,他感觉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来,通道中那些原本需要封神鼎格挡的神界法则,此刻如温暖的泉水般涌入体内,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神体表面泛起细密的金色纹路,那是法则之力在重塑他的肉身。每一寸筋骨都在发出“噼啪”的脆响,仿佛有无数玄铁精金在其中沉淀;每一条经脉都变得如神金铸就,流淌的神元比之前精纯了百倍不止。更奇妙的是,他的血液中竟开始浮现微小的玄铁颗粒,随着血液流转,在体表形成一层若有若无的暗金色光晕。
“这是……玄铁真身?”韩烨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传闻上古神灵皆有本命真身,是其大道的终极体现,没想到自己竟能在飞升途中便初步凝聚。
他尝试着调动神元,右手虚握。嗡——一柄由纯粹法则之力凝聚的玄铁剑在掌心显现,剑身厚重无锋,却透着能崩碎星辰的威能。剑身上,“守护”二字与“玄铁”神纹交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就在此时,通道前方的法则乱流突然变得狂暴起来,无数破碎的法则碎片如流星雨般砸来。换做之前,韩烨需以封神鼎全力防御,可此刻他不退反进,手持玄铁法则剑向前一挥。
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只有一片诡异的寂静。那些足以撕裂大罗金仙肉身的法则碎片,在触及玄铁法则剑的瞬间,竟如冰雪遇骄阳般消融,化作最精纯的能量融入剑体。而那些狂暴的乱流,则被剑风引向两侧,形成一道畅通无阻的通路。
“原来,承载亦是一种力量。”韩烨望着手中的法则剑,眸中光芒愈发璀璨。玄铁之神的道,从来不是以力破力,而是以自身之厚重,承载万物之冲击,再将其转化为守护的力量。就像当年他修复灵器时,总要先承受住材料中蕴含的狂暴能量,方能将其锻造成守护之器。
他收剑而立,神念再次扫过体内。神格中的“守护”二字已彻底亮起,神体在神界法则的持续冲刷下,泛起了类似玄铁淬火后的温润光泽。此刻的他,距离真正的神灵境仅有一步之遥,而这一步,不在修为,而在心境。
“走吧。”韩烨抬头望向通道深处,那里的光芒愈发炽烈,神界的气息如实质般扑面而来。他不再有丝毫犹豫,迈开脚步向前走去。每一步落下,通道都微微震颤,封神鼎在头顶发出悠长的鸣响,似在为他送行,又似在宣告一段新的传奇即将开启。
神体周围,法则符文自动环绕成护罩,那些曾经令他忌惮的时空乱流,如今成了滋养神格的养料;那些破碎的法则碎片,化作了神体上的点点星辉。他的道心前所未有的坚定,因为他知道,自己脚下的路,是上古神灵印证过的坦途,更是无数生灵期盼的守护之路。
通道尽头的光芒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神界大陆上传来的缥缈神音。韩烨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他的身影在法则洪流中愈发挺拔,宛如一柄即将刺破苍穹的玄铁重剑,剑指前方,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