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洛等人缓缓步入军营,空气中弥漫着草药与创伤特有的气息。
营帐内躺满了科索沃战役中负伤的士兵,有些人伤口仍在渗血,更多人则因恶劣的治疗条件而出现感染。
拉斯洛的医疗团队迅速展开工作。
他们带来的医疗箱中整齐排列着经过蒸馏提纯的酒精、煮沸消毒的亚麻绷带,以及按科学比例调配的止血药粉——用白糖这类战略物资做为简单的药粉。
这些医疗手段虽未超越时代局限,却已是当下最先进的实践——摒弃了中世纪盛行的放血疗法,转而采用清洁伤口、消毒包扎的科学方法。
讲个笑话,在中世纪,不治疗凭借运气活下去的伤员比因放血疗法治疗而死亡的人还要多。
用这个清洗伤口,可以防止溃烂。拉斯洛亲自示范着,将浸过酒精的纱布轻敷在一位士兵的创口上。
他并未使用官方的拉丁语,而是用令匈牙利士兵感到亲切的母语。
他的动作熟练而沉稳,仿佛做过千百次般自然。
士兵们起初因酒精的刺痛而龇牙,随后却惊讶地发现这位尊贵的殿下竟亲手为他们疗伤。
在营帐深处的阴影中,刚刚恢复些许元气的伊凡娜·匈雅提正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这位身经百战的女统帅靠在柱旁,古铜色的面容仍带着病容,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已恢复往日的锐利。
她的目光追随着拉斯洛的身影,原本紧绷的嘴角渐渐缓和。
曾几何时,她协助瓦迪斯瓦夫三世击退了哈布斯堡在匈牙利的势力,与年幼的拉斯洛可谓立场对立。
但此刻,看着这个黑发少年专注救治她的士兵,她心中警惕与偏见开始融化。
“各为其主罢了...”她暗自思忖,目光变得复杂。
作为军人,她欣赏这种务实作风;作为统帅,她明白这些医疗手段能挽救无数生命。
拉斯洛没有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讲,只是默默穿梭在伤兵之间。
他时而俯身检查伤口,时而指导医师使用新式绷带,偶尔拍拍士兵的肩膀给予鼓励。
这种脚踏实地的方式,反而比任何华丽辞藻都更能打动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
殿下...一名失去左腿的老兵握住拉斯洛的手,声音哽咽,您带来的这些药...比修道院的圣水管用多了。
拉斯洛反握住对方粗糙的手掌:你们为守护这片土地流血,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早在佛罗伦萨时期,拉斯洛便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在军事领域的局限。
军事才能如同数学天赋——有些人天生就会,有些人永远学不会。
他在这方面确实只是中人之姿,最多只能作为御驾亲征的吉祥物,让手下将领发挥真正的才能。
可即使这样也已经远远超过一大部分君主和领导了,起码他真的什么都没干。
而也正是这份自知之明,让他将精力转向其他领域。
他推动的医疗改革虽然看似简单,却已经远远超越这个时代大多数统治者的认知。
当别的君主还在沉迷骑士比武和宫廷阴谋时,他已经建立起一套科学的战地医疗体系。
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我现代人打你野蛮人,三体人打你地球人,先胜而后战,飞龙骑脸怎么输啊!
站在箭楼阴影处的伊凡娜远远望着这一幕,终于轻轻颔首。对她而言,谁能真正守护匈牙利,谁就值得追随。
而此刻,那个哈布斯堡的年轻人正在用行动证明,他或许正是匈牙利需要的领导者。
她悄然退入阴影,心中已有了决断。
伊凡娜在侍女的搀扶下回到了布达佩斯的城堡中,伊露什卡紧随其后。
在拉斯洛的介入下,民众的怒火暂时从她们身上转移,让这对母女得以喘息。
对那位殿下的印象如何?伊凡娜靠在软榻上,声音虽虚弱却带着统帅特有的锐利。
伊露什卡站在窗边,目光仍望着军营方向:
哼,还算可以。至少不是只会口头花花的废物,知道用实际行动收买人心。她语气倔强,却掩不住一丝认可。
很好。伊凡娜微微颔首,古铜色的面容露出深思的神情,
我决定了。为了匈雅提家族和匈牙利的未来,见到那位殿下时,我会提议你与他联姻。
伊露什卡猛地转身,飒爽的银发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线,整个脸像一只哈气的狼。
母亲!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个小白脸确实长得...还算顺眼,但这才第一次见面!
伊凡娜锐利的目光直视女儿:正因为是第一次见面,就能让你这个眼高于顶的孩子给出还算可以的评价。
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这个骄傲的孩子极少对人加以颜色。
伊露什卡的脸颊微微发热,下意识避开母亲的视线:我只是客观评价他的手段...和长相无关!
并非无关,这位常年在匈牙利草原上翱翔的幼鹰,还从未见到这么好看的男人。
拉斯洛那头罕见的黑发与深邃的黑瞳带着罗马贵族般的高贵气质,健壮却白皙的体格与她这身被多瑙河阳光晒成的古铜色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简单来说就是旗星娱乐!
冷知识:匈牙利人也就是马扎尔人之前是从东欧草原攻占这里的游牧民族,在这个男女关系有些异常的世界中,她们的婚姻仍有些原始——看上谁就上谁!
联姻不是儿戏。伊凡娜的声音沉稳如磐石,拉斯洛殿下展现的不仅是手段,还有胸怀与远见。他尊重匈牙利的传统,理解军人的价值,更拥有我们急需的资源与威望。
她稍稍前倾身体,更重要的是...你看他的眼神,与看其他追求者不同。
伊露什卡张了张嘴,最终别过脸去。
城墙下那个黑发青年专注救治伤员的身影,确实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同以往的印记。
她不得不承认,那个哈布斯堡的殿下与她想象中的纨绔子弟截然不同。
可是...这也太快了。她的声音稍稍软化,带着少女特有的踌躇,联姻事关重大,需要从长计议...
伊凡娜露出罕见的温和笑容:放心,我不会立刻提出。但你要开始准备...匈雅提家的鹰,终究要选择最适合的栖息之地。
伊露什卡望向窗外,夕阳为布达佩斯镀上金辉。
她轻轻握住胸前的银质匈雅提徽章,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有抗拒,有不安,却也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也许...母亲说得对。”她暗自思忖,目光不自觉地追寻着远处那个挺拔的身影。
“若是必须选择联姻的对象,至少这个哈布斯堡的殿下...比那些只懂得花言巧语的草包贵族要强得多。”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
即便心中悸动,匈雅提家的骄傲也不允许她显露出小女儿姿态。
联姻可以谈,但她要以平等的姿态站在对方面前——不是作为被迫联姻的筹码,而是作为能与他并肩而立的伙伴。
我会观察他,伊露什卡最终说道,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若他真如表现出来的那般优秀...联姻之事,可以商议。
伊凡娜满意地颔首,知道这已是女儿最大的让步。
她了解这个倔强的孩子——一旦做出承诺,就会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