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火车站的长椅上，芬格尔·冯·弗林斯正以惊人的速度消灭着第三个炸鸡腿。金黄色的脆皮沾在他脏兮兮的胡须上，油腻的手指在全家桶里翻找最后一块鸡翅。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陌深递过去一张纸巾。
芬格尔含糊不清地道谢，接过纸巾擦了擦嘴——然后顺手塞进了口袋。楚子航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师弟啊，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芬格尔终于放下空桶，满足地拍着肚子，等到了学校，学长一定好好报答你们！
陌深看着对方破洞的牛仔裤和露脚趾的帆布鞋，心想这报答怕不是要反过来。
cc1000次列车，楚子航突然开口，为什么车站没有班次信息？
芬格尔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这可是政府特批的专列，就像...就像开往矿山的通勤车！
所以我们学校在深山里？陌深挑眉。
没错！芬格尔拍着大腿，但绝对不是黑社会据点！不拐卖人口，我们可是正经大学！
楚子航相信卡塞尔学院是正规学校，可他是如何在人山人海的火车站中不被人发现的呢。
学长是什么等级？身旁的陌深突然问道。
芬格尔的眼睛一亮：哟，师弟懂行啊！他得意地挺起胸膛，不才区区E级，正在补学分和退学的边缘挣扎。
E级？楚子航露出困惑的表情。
就是垫底的意思。陌深小声解释，卡塞尔实行血统评级，从S开始到Abcd往下。
芬格尔夸张地捂住胸口：师弟你这话太伤人了！随即又凑近神秘地说，不过你们俩至少是A级，特别是你——他指向楚子航，施耐德教授亲自招生的，绝对不简单。
车站广播突然响起，芬格尔猛地跳起来：快！列车要进站了！
三人拖着行李冲向站台。在穿过一道不起眼的铁门后，眼前的景象让楚子航停住了脚步——空荡荡的站台上，一列漆黑的蒸汽机车正喷吐着白烟。车身上cc1000的铜牌在暮色中闪闪发光。
芝加哥火车站的站台前，人群如潮水般涌动。楚子航的目光锁定在列车员身上——这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中年男子站在车厢门口，却像空气般被来往旅客无视。
那是他的言灵。芬格尔嚼着口香糖解释，能让普通人看不见他，咱们学校的标配。
楚子航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是他第一次见言灵用于普通的社会生活。
芬格尔大摇大摆地走到列车员面前，掏出皱巴巴的学生证。机器发出刺耳的滴——声：
【验证失败，E级学生芬格尔·冯·弗林斯，留级年限：3年】
见鬼，你怎么还没被退学？列车员瞪大眼睛，我记得校长去年就签了你的开除文件！
芬格尔一把抢回学生证：肯定是系统出错了！我可是要冲击S级的男人！
列车员翻了个白眼，转向陌深二人时立刻换上职业微笑：两位A级新生？欢迎乘坐cc1000次列车！
就在楚子航准备登车时，陌深突然停下脚步。站台尽头，一个黑发女孩正慌乱地翻找着背包，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她的目光在电子屏和车票间来回切换，嘴唇因为焦急而微微发抖。
等我一下。陌深将行李箱塞给楚子航，快步走向黑发女孩。
需要帮忙吗？我也是中国人。他用中文问道。
女孩警惕地后退半步，手指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隐约有金属的轮廓。
陌深亮出胸前的银色校徽：卡塞尔新生？
女孩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苏茜。她喘着气解释，我的导航出了问题...
赶巧了。陌深指向不远处的黑色列车，那就是我们要坐的cc1000次列车。
在帮助苏茜完成认证之后，三人一起进入了列车车厢。
车厢内部远比外表豪华。真皮座椅旁的小桌上，银质餐具在烛光下闪闪发光。芬格尔一屁股坐在靠窗的位置，熟练地按下服务铃。而陌深选择坐在芬格尔身边，让楚子航和苏茜坐在一起。
先来四杯威士忌！芬格尔对出现的侍者喊道。
楚子航皱眉：我们当中还有女性。
哦对！芬格尔拍了下脑门，那就三杯威士忌，一杯果汁！
列车缓缓启动，窗外的城市灯火渐渐远去。苏茜本想向陌深致谢，可还没有开口就被陌深挥手表示不用客气。
所以，陌深转移话题，学长为什么会在车站要饭？
芬格尔的表情突然僵住。他灌了一大口威士忌，喉结滚动：这个嘛...因为某些不可抗力...
“不过师弟，师兄也没有想到你这么有本事。我就离开你们一小会，你上哪里把这位美丽的女士拉过来了。”芬格尔看着低头的苏茜玩笑道。
“上车时看到了，同为中国人，在外就要互相帮助嘛。而且师兄，我已经有女朋友了。”陌深选择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让芬格尔有调侃苏茜的机会。
芬格尔见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便起身向苏茜道歉，表示自己不是有意调侃，苏茜表示这没什么。
当列车穿过隧道时，包厢突然陷入黑暗，四人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列车广播适时响起：各位同学请注意，五分钟后将进入尼伯龙根结界，请系好安全带。
窗外，月光下的森林开始扭曲变形。树影拉长成诡异的形状，远处的山峦如同活物般蠕动。楚子航和苏茜的黄金瞳不受控制地亮起，而陌深则闭着双眼盯着车窗，他害怕玻璃外倒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双燃烧的龙瞳。
列车穿过结界的瞬间，窗外的景色恢复如初。当光线重新稳定时，芬格尔突然捂着肚子跳起来：哎呀！我薯片吃多了要去厕所！他挤眉弄眼地补充道，你们先填表，不用等我！说完就一溜烟消失在车厢尽头，连放在座位上的背包都没拿。
苏茜盯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疑惑地皱眉：他看起来...像是怕填表？
E级学生的特权。陌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顺手拿起芬格尔落下的薯片袋，从里面倒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我欠这里的侍从200美元，他问就说我不在。
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侍者无声地出现，将三份烫金边的羊皮纸放在他们面前。纸张散发着淡淡的雪松香气，上面密密麻麻的拉丁文让苏茜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苏茜本来收到卡塞尔学院的通知书就懵懵懂懂，自己孤身一人来到美国更是不敢与人沟通交流。虽然她的口语还不错，但这是性格原因基本没有用过。要不是陌深及时拉了她一手，她目前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这...这是要填什么？苏茜的声音有些发抖，目光在复杂的词形变化中迷失方向。
陌深转了转钢笔：大概是入学登记表？
一旁的楚子航已经拿起羽毛笔开始书写，他的笔尖在羊皮纸上划出流畅的弧线，仿佛这些古老文字是他母语。五分钟后，他将填好的表格推到两人面前：可以参考。
太感谢了！苏茜如获至宝，赶紧对照着抄写起来。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陌深注意到她填写一栏时停顿了很久，最后照着楚子航的样本写下了。
侍者刚收走表格不久，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执事匆匆赶来：楚先生、苏小姐，请随我去参加新生集训。
苏茜疑惑地看向依然瘫在座椅上的陌深：他不用去吗？
加图索家的特招生免修基础课程。执事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这是校董会的特别决议。
楚子航起身时，看向陌深的目光带着询问，后者只是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当脚步声远去后，先前的侍者去而复返。这次他捧着一个青铜匣子，里面躺着卷泛黄的古老契约。羊皮纸边缘已经磨损，但火漆印依然鲜红如血。
《亚伯拉罕血统契》。侍者恭敬地展开契约，按照校规第13条，我需要为您逐条解释...
不必。陌深直接翻到最后一页，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羽毛笔尖划过羊皮纸的瞬间，契约突然泛起诡异的金光，隐约有火星从纸面迸溅。
侍者瞪大眼睛——通常新生至少要纠结半小时才敢签这份可能危及生命的文件。更诡异的是，契约上的文字正在自动重组，最终变成了一份中文版本。最醒目的条款赫然写着：签署者自愿承担龙血暴走风险，同意接受校方任何处置措施。
您...不看看内容？侍者的声音有些发抖。
陌深把笔一丢，说道：告诉副校长，他的小把戏对我没用。他打了个哈欠，现在，我要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