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驿那边,没出什么乱子吧?”姜凡处理完手头事务,随口问了一句。
侍立一旁的阴九娘立刻轻声回禀:“回宗主,赫连皇朝的使者起初有些躁动不安,几番试图探问亲王下落,但经值守弟子‘安抚’后,现已平静下来,并未再生事端。”
“太极门一行人则更为安静,据回报,玄宏门主约束门下,众人皆在房中静修。”
姜凡闻言,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大势力出来的人物,果然沉得住气,这份定力,倒是不俗。”
他话音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冥宙应该快到了吧?”
几乎是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弟子清晰有力的通报声:“启禀宗主,幽冥宗宗主,冥宙前辈,前来拜会!”
姜凡并未怠慢,起身整理了一下袍袖,起身赶往平天殿,亲自接待。
殿内陈设依旧,却并未安排太多人作陪,仅有白渊鱼、张万欣等寥寥几位绝对核心在场。
冥宙大步踏入殿内,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气息陌生的张万欣身上。感受到对方那自然外溢的化神威压,他心头不由一凛。
“果然!霸天宗的底蕴根本未曾完全显露!暗地里还不知藏着多少高手……”冥宙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对霸天宗的评价又拔高了几分,态度也愈发谨慎。
“冥宗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坐。”姜凡笑着抬手示意。
冥宙拱手还礼,依言在下首最前方的椅子上坐下,笑容热络:“听闻姜老弟在此地设立了分坛,一举稳定局势,老夫特来恭贺!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老弟莫要嫌弃。”说罢,他微微抬手。
侍立在他身后的弟子立刻上前一步,双手捧上一个绣着幽冥宗秘纹的储物袋。
阴九娘上前接过,并未当场以神识探查内里之物,既是盟友相赠,当场开箱着实有些失礼了。
她对冥宙微微一福,便安静地退回到姜凡身侧。
“冥老哥实在太客气了,来我这里,不必如此破费。”姜凡语气随意,透着些许亲近。
“一份心意罢了,姜老弟不嫌寒酸就好。”冥宙哈哈一笑,话锋随即一转,神色也正经了几分,“我看玄阴宗这偌大的地盘,已被老弟消化得七七八八,不知霸天宗下一步有何打算?你我两宗既为盟友,自当同气连枝。若有需我幽冥宗出力的地方,老弟但请直言,老夫绝无二话!”
姜凡闻言,也不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冥宗主既然问了,姜某便直言了。本宗确有一事即将进行。”
“天玄宗屡次与我作对,先前更曾勾结玄阴宗残党,意图对我不利。此獠不除,我宗难有真正安宁之日。”
“我已决定不日兵发天玄宗,彻底了结这段恩怨!”
尽管心中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姜凡说的如此果断,冥宙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震。
他脸上迅速堆起热切的笑容,抚掌赞道:“好!姜宗主果然快人快语,行事果决!那天玄宗凌绝老儿平素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老夫也早已看他不顺眼!”
“既然霸天宗决意出手,铲除此寮,我幽冥宗身为盟友,愿倾力相助,即刻调派宗内精锐弟子供姜宗主驱策!此战所有缴获,我幽冥宗分文不取,权当是履行盟友之责,助姜宗主成就霸业,稳固云梦州秩序!”
冥宙这番话可谓说得漂亮至极,不仅一口答应助战,还主动表示不分战利品,俨然一副全心全意、只为情谊的模样。
姜凡深深看了冥宙一眼,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说相声的讲的好啊,‘富在深山老林,抡木棒打不散无义的宾朋’。
自身实力强大了,身边果然尽是‘好人’。想当初瓜分玄阴宗时,这位可是寸土必争,如今眼见霸天宗势大,立刻变得如此慷慨大方。
这是好事!
“冥宗主高义!姜某在此,先行谢过!”姜凡拱手道。
“姜宗主太客气了!你我两宗,自当同进同退!”冥宙微笑回应,语气诚恳。
两人随即又就出兵的大致时间、路线、以及两宗如何配合联络等细节商讨了片刻,气氛十分融洽。之后,冥宙便起身告辞,言明要立刻返回宗门,亲自调兵遣将,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送走冥宙后不久,风尘仆仆的赫连诸也终于带回了赫连皇朝的最终答复。
依旧是在平天殿内,赫连诸面带疲惫,眼中却闪烁着精光。他当着姜凡及几位核心长老的面,郑重传达赫连皇朝皇帝的口谕:“姜宗主,我皇陛下有言:天玄宗倒行逆施,包藏祸心,已是云梦州公敌,实乃毒瘤!霸天宗欲替天行道,拨乱反正,赫连皇朝愿附骥尾,倾力相助,共伐此獠!”
该说不说,不愧是建立一方皇朝的人物,官方辞令说得是滴水不漏,既清晰表明了协同出兵的态度,又牢牢维护着皇朝的威严与体面。
姜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点了点头:“好!赫连陛下深明大义!既然如此,便有劳赫连皇朝出兵,与我霸天宗兵合一处,共击天玄!”
与此同时,被软禁在馆驿中的太极门众人,因长老玄槐久久未能传递消息回宗门,终于引起了太极门高层的警觉。
太极门禁地深处,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周身气息却如渊似海的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正是太极门一直隐于幕后的定海神针,前代门主,化神后期的大修士——玄都老祖。
他静听着当代掌事长老的紧急汇报,苍老的眉头微微蹙起:“玄宏、玄槐皆被困于霸天宗,音讯全无……如今外界又传来霸天宗频繁调动弟子、筹备物资的消息,看来……这是准备对天玄宗动手了。这位年轻的霸天宗主,所图却非小啊。”
念及此处,玄都老祖不禁轻叹一声。门中圣子玄夜虽也算天资卓绝,但比起姜凡,终究是逊色了不少。
“此等人物,若是生在我太极门,该有多好……”一丝遗憾掠过心头,旋即又被现实的忧虑取代,“如今的太极门,真是日渐衰微,青黄不接。若哪天老夫闭了眼,这太极门的基业,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