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新生的朝阳初升之时,这片土地上五亿五千万民众中,竟有超过四亿人目不识丁,文盲比例突破八成,乡野间的文盲现象更是触目惊心——每百人中仅有五人能读写。
某些偏远村落,方圆数十里都难觅一个识字之人。
面对如此困境,一场声势浩大的文化启蒙运动如春雷般炸响!
这场持续十余载的识字 ,自五十年代伊始,至六十年代初期,累计让近亿民众摆脱了文盲的枷锁!
如此规模宏大且成效卓着的扫盲壮举,堪称人类文明演进史上绝无仅有的伟大创举!
经过近四十载的持续奋斗,当新千年的钟声敲响之际。
全国文盲率已从建国初期的八成有余,骤降至不足百分之七!
这意味着,全民识字率已攀升至惊人的百分之九十三以上!
更令人震撼的是,这一教育奇迹竟诞生在拥有十三亿人口的东方古国!
何谓旷世奇迹?!
此即旷世奇迹!!
燕长倾深知,要重现这般震撼人类教育史的宏伟篇章实非易事。
但在这仅有六千万人口的国度,若能将识字率提升至六分之一,即达到百分之十六左右。
在他看来,这绝非不可企及的目标。
毕竟就教育基础条件而言。
当下大明洪武年间的办学条件,与他记忆中建国初期的教育环境,实则相差无几。
......
在燕长倾的记忆里,常有人误以为封建时代已是遥不可及的往事。
实则不然,从他穿越前所处的现代国度回溯至封建王朝。
其间相隔的光阴,不过七十余载。
那些历经百年沧桑,自封建时代走来至今仍健在的世纪老人,便是最鲜活的见证。
之所以会产生时空遥远的错觉。
全因他深爱的故土在一代代先驱者的奋斗中,实现了惊天动地的跨越式发展。
在短短七十余年间,燕长倾见证了从蒸汽时代到智能时代的跨越式发展。平均每二十年就迎来一个新时代,每一代人都亲历了旧时代的落幕。
这样的发展速度,让燕长倾深感震撼。他的祖国用几十年走完了其他国家几百年才完成的道路,甚至在某些领域实现了弯道超车,与世界强国并驾齐驱。这种跨越式发展,让很多人产生了封建社会已远去的错觉。
但回顾七十年前建国之初,燕长倾清楚地看到,从大明到大清再到建国初期,除了人口因高产作物和赋税改革从一两亿增至四五亿外,社会物质条件并无本质提升。这三个时期本质上都是农业社会,百姓生活水平相差无几。
燕长倾意识到,既然建国初期能在类似条件下完成全民扫盲,那么如今的大明理论上也具备这种可能性。他明白自己无法完全复刻那个教育史上的奇迹,但若能实现一个打了对折又对折的想到这里,燕长倾将目光从朱雄英转向太子朱标、朱樉、朱棡、朱棣等皇子,平静地问道:诸位殿下认为读书识字的含义是什么?是能通读《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还是能研习《大学》《论语》《孟子》《中庸》?
难道要人人都熟读《诗》《书》《礼》《易》《春秋》?!
诸位殿下对识字百姓又有何等期许?!
是要人人考取童生,通过院试成为秀才?!
还是要人人中举,成为举人老爷?!
或是金榜题名,进士及第?!
抑或要求他们七步成诗,才高八斗?!
太子朱标与朱樉、朱棡、朱棣等皇子面面相觑,沉吟半晌才陆续开口:
识字总该读完《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吧?
这些不过是给雄英这般孩童开蒙的读物,岂能算真识字?!
至少该通晓《四书》《五经》才是!
连《四书》《五经》都未读过,怎敢自称读书人?!
至于才学,不指望人人中举,但总该考个秀才功名!
若连秀才都不是,与雄英这等童生有何区别?!
待众皇子言毕,燕长倾却缓缓摇头:
果然在诸位殿下眼中,便等同于文人书生。
而我所谓,不过认得几个字罢了!
不必熟读经史子集,甚至无需读完蒙学读物。
只需看得懂官府告示,会写几百常用字便足矣。
更不要求考取功名,只要能写姓名籍贯,记录日常琐事,会立字据记账,在我看来就算识字了。
此言一出,朱元璋与朱标、朱樉、朱棡、朱棣等皇子尽皆愕然。
这般,当真能称作么?!
“难道这样粗浅的认字,也能称作‘读书识字’吗?!”
“连《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都没读完,他们的学识连大明最末等的童生都不如!”
“不研习《大学》《论语》《孟子》《中庸》,不诵读《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如何能领悟圣贤教诲的忠孝仁义?!”
“若连院试、乡试都过不了,成不了秀才举人,他们连县衙书吏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是能看懂街边告示,会写自己姓名籍贯。”
“最多记个日常琐事,写张欠条,算些账目罢了。”
“纵使千万百姓都达到燕先生所谓的‘识字’,对大明又有何益处?!”
齐王朱榑紧锁眉头盯着燕长倾。
并非他轻视那些粗通文墨的百姓,而是实在看不出这等浅薄的“识字”对朝廷有何用处。
大明之所以推崇文教,重视真正的读书人,正因为这些士子能出仕为官。
才高者可辅佐天子治国安邦,平庸者也能在县衙当个胥吏。
说白了,朝廷在文人身上花的银钱,终究能得到回报。
待他们学成之日,便是报效国家之时。
可燕长倾说的这些“识字”百姓,学问连童生都比不上。
就算有千万之众,既不能辅佐君王,亦无法效力州县,最多不过自得其乐。
这般自娱自乐,于国何益?朝廷能得什么好处?
非但无益,反倒平白耗费国库银两!
有这些闲钱,不如用在其他政务上。
在齐王看来,任何一项正经政务的投入,回报都远胜培养千万个只会写自己名字的百姓。
燕长倾目光沉静地望向齐王:
“说到忠孝仁义,《四书五经》固然能助人领会圣贤之道,但未必要通读经书才懂忠孝。”
“当年崖山殉国的十万大宋军民,读过《四书五经》的又有几人?”
难道不读《四书五经》的人,就不明白忠孝仁义的道理吗?!
若是真不明白,又怎会有崖山十万军民蹈海殉国的壮举!!!
燕长倾提及此事,齐王朱榑顿时哑口无言。
崖山殉国的十万军民早已用生命证明,即便未曾研读圣贤经典,同样懂得忠义大节!
这一点连孔家都难以辩驳,齐王朱榑自然更不会在此事上与燕长倾争辩。
燕长倾凝视着齐王继续道:说完忠孝,再说实效。
眼下刚种下的土豆,此刻能有何用?
此刻确实毫无用处!
但待到夏收时节,这些土豆亩产至少二十石以上!
这便是它的价值。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教化之道,贵在传承!
若为人父母者略通文墨,待其子女降生,岂会不将所知倾囊相授?
不等齐王作答,燕长倾便自问自答:
必然如此!
虽说当今圣上已将国策改为士农工商并重,但士人入仕仍是主流。
天下父母,谁不望子成龙?
但凡有机会,必会竭力栽培子女向士林进取。
将自身所学传授子女,正是最好的启蒙!
子女自幼承袭父母学识,起点便已高过父辈。
随着年岁增长,这些孩子自会追求更多学问。
或许终其一生,也不过读懂《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
但无妨,待他们为人父母时,又会将这些学问传给下一代。
他们的孙子自幼在父母的教导下熟读《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便意味着这个孩子从启蒙之初就超越了父辈的学识根基。
随着年岁增长,这个孩子会逐渐接触更高深的典籍——《大学》《论语》《孟子》《中庸》等四书,以及《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等五经。也许穷尽一生,他也只能精通其中某一部典籍,甚至仅是某部典籍的片段。
但这无妨。待到这个孩子的子女降生时,他便会将毕生所学——无论是整部典籍还是只言片语,悉数传授给下一代。当这个曾孙自幼接受父辈传授的四书五经教育时,其学识起点又将远胜父母。
如此代代相传,循环不息。不出百年,大明百姓的学识水平必将从基础的识字程度,提升到人人通晓《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的境界,进而达到精研四书五经的高度。
终有一日,千万大明子民都将具备秀才的学识,举人的才资,人人皆有资格踏入科举考场!
讲台上,燕长倾目光深远,忆及前世景象。在那个世界,正是通过全民教育与知识传承,使百姓从目不识丁逐步提升至基础识字水平,继而达到小学中高年级程度,最终攀升至初中文化水准。
在洪武年间的大明朝,初中三个年级的数学水平究竟意味着什么?
当燕长倾尚未出现时,这个国家数学领域的最高权威——国子监的算学博士们,其数学造诣不过相当于后世成绩拔尖的初中毕业生,或是勉强达到高中生的数学水准!
可就是这样的数学能力,已然屹立于大明六千万子民的智慧之巅。
然而在燕长倾记忆中的那个时代,这样的初中毕业生又有多少?
足足一千五百万至两千万之众!
若以百里挑一的标准筛选精英,便意味着至少存在一百五十万到两百万数学天赋堪比国子监算学博士的初中毕业生!
倘若朱元璋能拥有如此规模的数学人才,恐怕要欣喜若狂。
更惊人的是,在燕长倾的故土,每年都会新增一千五百万到两千万这样的初中毕业生!
若按千里挑一的标准界定天才,则每年至少诞生一万五千至两万名数学天才。
若以万里挑一的严苛尺度衡量,同样意味着每年会涌现一千五百到两千个数学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