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多看着她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摸了摸下巴。
“这是…”
“…约会邀请？”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上刚刚更新的债务数字。
五个问题，五个亿。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
最贵的…
真心话大冒险了。
`【薛宝钗（通讯接入）：裴总为您订购的“男友基础素养速成课程”已发送，请于今晚赴约前完成学习。费用将计入债务。】`
赵一多看着突然弹出的课程链接，目瞪口呆。
《如何成为满分男友》
《约会禁忌一百条》
《读懂女人心：从入门到放弃》
“…裴星若！”
“…你狠！”
他咬牙切齿地点开课程。
感觉…
这债…
怕是…
要还不清了…
赵一多以为裴星若说的“去个地方”，至少是米其林三星起步。
`【实际目的地：老张记牛肉面馆】`
`【环境评估：烟火气十足，墙壁油光可鉴，老板脾气比锅底还黑】`
`【隐藏属性：裴星若高中时期秘密据点】`
他看着眼前这家招牌歪斜、玻璃模糊、散发着浓郁牛肉香味和岁月痕迹的小店，有点懵。
“…裴总…”
…您…”
…这…”
…是…”
…要…”
…体验…”
…民间…”
…疾苦？”
…。”
…还是…”
…想…”
…让我…”
…回忆…”
…起…”
…当年…”
…欠债…”
…的…”
…滋味？”
…。”
裴星若已经脱下昂贵的外套搭在手臂上，很自然地走到靠窗那个最旧但擦得最干净的卡座坐下。
“两碗招牌牛肉面，一碗不要香菜，一碗…”她顿了顿，看了赵一多一眼，“…多加辣，多加肉，再加个蛋。”
正擦桌子的老板头也不抬：“涨价了，招牌二十八，加肉十五，加蛋五块。”
裴星若扫码付款，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来。
赵一多在她对面坐下，打量着这家充满年代感的小店。
墙壁上贴着发黄的明星海报，角落里的老式电视机正放着嘈杂的晚间新闻，空气里弥漫着牛肉汤的醇香和醋的酸味。
很普通。
但莫名让人放松。
“…没看出来…”
…裴总…”
…还对…”
…这种…”
…地方…”
…有…”
…研究？”
…。”
裴星若用开水烫着餐具，语气平淡：
“高中时常来。那时候零花钱不多，这里量大便宜。”
她把烫好的碗推到他面前。
动作自然得让赵一多愣了一下。
他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那些商场上的锋利和冷硬似乎都被柔化了，隐约透出几分学生时代的青涩轮廓。
“…你…”
…高中…”
…经常…”
…来？”
…。”
…我怎么…”
…不知道？”
…。”
裴星若抬眼看他，眼神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这时，老板端着两大碗面重重放在桌上，汤汁差点溅出来。
“吃面！面坨了不好吃！”
碗很大，面堆得冒尖，牛肉切得厚实，红油滚滚，香气扑鼻。
赵一多看着自己那碗堆成小山的加肉加蛋面，喉咙动了动。
这分量…
是喂猪吗？
裴星若把自己那碗没有香菜的面挪到面前，拿起筷子，动作优雅地挑起几根，吹了吹，小口吃起来。
姿态依然矜贵，但在这烟火缭绕的小店里，莫名和谐。
赵一多也拿起筷子，狠狠扒拉了一大口。
香！
辣得够劲！
牛肉炖得软烂入味！
熟悉的味道冲击着味蕾，勾起了某些尘封的记忆。
“…靠…”
…是…”
…这个…”
…味儿！”
…。”
…当年…”
…校门口…”
…那家…”
…是不是…”
…就…”
…是…”
…他家的…”
…分店？”
…。”
裴星若低头吃着面，轻轻“嗯”了一声。
“老张以前在校门口摆摊，后来才搬到这里开了店。”
赵一多动作一顿。
他看着她。
所以她记得。
记得他当年总抱怨学校食堂难吃，翻墙出去买校门口的牛肉面。
记得他无辣不欢，每次都要加双倍辣油。
那些他以为只有自己记得的、微不足道的细节…
“…为什么…”
…带我来…”
…这里？”
…。”
裴星若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
“让你看看，六万亿能买多少碗牛肉面。”
赵一多：“…” 他就知道！
他愤愤地咬了一口溏心蛋：
“…按…”
…二十八…”
…一碗…”
…算…”
…。”
…六万亿…”
…能…”
…买…”
…大概…”
…两千…”
…一百…”
…亿…”
…碗…”
…。”
…够…”
…全人类…”
…吃…”
…到…”
…太阳…”
…熄灭…”
…了…”
…。”
裴星若点点头：“所以你要努力还债。”
赵一多差点被面噎住。
他决定换个话题。
“…你…”
…高中…”
…为什么…”
…总是…”
…一个人…”
…来…”
…吃面？”
…。”
裴星若看着窗外渐深的夜色，声音有些飘忽：
“安静。没人打扰。可以想事情。”
“想什么？”
“想…”她顿了顿，“…某个白痴为什么总是翻墙出去买面，却从来不肯分我一口。”
赵一多老脸一红。
“…那…”
…那不是…”
…怕…”
…你觉得…”
…不卫生…”
…嘛…”
…。”
…您…”
…可是…”
…校花…”
…兼…”
…学霸…”
…。”
…我等…”
…凡人…”
…岂敢…”
…亵渎…”
…。”
裴星若转回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
“现在敢了？”
赵一多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柔和得不可思议，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一拍。
“…现在…”
…不是…”
…欠您…”
…钱…”
…嘛…”
…。”
…债主…”
…最大…”
…。”
…您…”
…想…”
…吃…”
…啥…”
…我都…”
…敢…”
…分…”
…。”
裴星若轻轻笑了一下。
很轻，但真实。
像冰雪初融。
她拿起筷子，从他碗里夹走一片牛肉，自然地送入口中。
“味道还行。”
赵一多看着空空如也的筷子尖，愣住了。
这…
算不算…
间接…
“看什么？”裴星若挑眉，“你的债主吃你块肉，有意见？”
“…不敢。”
赵一多低头猛扒面条，耳根有点发热。
两人安静地吃着面。
电视机里放着无聊的广告，老板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碌，窗外是城市的霓虹。
很普通的夜晚。
很普通的牛肉面。
但赵一多却觉得，这比他吃过的任何一顿豪华大餐都…舒服。
甚至希望这碗面，能吃得再久一点。
“走吧。”
裴星若放下筷子，碗里汤喝得干干净净。
她站起身，重新穿上外套，那个冷艳强势的女总裁又回来了。
仿佛刚才那个会从他碗里抢肉吃的女孩，只是一个幻觉。
赵一多看着她走向门口的背影，突然开口：
“…下次…”
…还来吗？”
…。”
裴星若脚步顿了顿，没回头。
“…看你…”
…表现。”
…。”
…如果…”
…下次…”
…模拟考…”
…能…”
…及格…”
…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