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一家烧烤店里香烟袅袅,热闹非凡。
我向四周看了看,每桌都是三五好友围坐在一起聊的热火朝天有说有笑,我不禁就沉醉在其中泪雾迷蒙。
这时老板抽空走了过来,“您好,您需要点什么?这是菜单您看看。”说着老板就把一张菜单递给了我,我揉了揉发酸的鼻翼,直接问道:“老板还有板筋、虾尾、蛋炒饭吗?”老板:“有有有,您稍等。”
烧烤店老板记好菜名刚要离开忽然记起什么似的,不确定地问:“你是……李恺?你是李恺吗?”我对老板笑笑也没说话。老板也笑笑带着埋怨的口气说道:“你都多久没来了,和你在一起的那些小伙子呢?”
“有的工作忙,有的回家了,还有的忙着结婚呢,嗐!都忙。”我微笑的说道。
老板也微笑点点头道:“忙,忙点好啊……记不记得上学那会你们总来我这里吃饭,每次吃饭那是逢喝必打……哎呀真是太淘气了……”
“老板,我这桌酒呢?怎么还不上啊?等了半天了都!”旁边客人催促道。
“马上,马上。”老板点头哈腰道,顿了顿他又向我说道:“那我先去取菜去了,您等着。”
我笑笑:“快去快去……”
又到年末了,虽然这座城市我回来过很多次,但这家烧烤店从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进来过,这家店距离学校是不近的,但是胜在味道不错营业时间也长。斜对门是家网吧,我们大学时经常在这网吧上网。
我还记得那天我和董语夕正在冷战,是拐子把我拽到这里来的,他指着店铺招牌谄媚的说道:“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瞒着我又开了一家烧烤店,要不带我吃一吃?”
“此恺哥非彼恺哥,但是你记住哥永远都是你的哥。”
拐子又说道“那下次可没人给你和你的女神创造机会喽……也不是我说你,从高中你就开始追她,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又搞这出事……偷吃就偷吃么,也不擦擦嘴,这下好了被发现了吧!”
“去你大爷,我都说了那是意外,我那天喝多了,可她就是不理解我。”
拐走打断了我:“酒后乱打人又扔东西的非常多,但是酒后撒钱的,几乎没有,所以不要把喝酒当做自己放纵的借口!”
……
和好后我们也在这里吃了一顿饭,那是人最齐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至今都印象深刻。
语夕问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我猛灌一口酒热泪盈眶地握着语夕的手说:“会的,一定会,我会努力学习,再找一份好工作,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拼命也行,我一定会拼命的,不会让你父母瞧不起的,不会让你过得比别人差的。”
拐子推推我说“瞧瞧你激动的样子,说这么多,快擦擦你的鼻涕眼泪吧,搞得像求婚一样,人家语夕还没答应嫁给你呢,就算求婚也没人在烧烤店求婚的,好歹也像我父母一样去个什么巴厘岛,再说戒指你都不准备一个。”
说完拐子就做了个吃痛的表情,咬牙对旁边的倪诗说道“你干嘛啊!还不让人说话了啊!”
倪诗:“人不知道该说什么话的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说话,免得惹人厌。”
“还有李恺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算数的,因为我了解他!我们从小到大……都是好哥们!”
她也猛灌一口酒,接着她就拉起董语夕的手和我的手握在一起对着董语夕说道:“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我会祝福你们的,真心的。”
气氛有些尴尬,我缓和气氛似的对倪诗说道:“吃菜,吃菜,菜要凉了。”
倪诗夹起一根虾尾吃掉:“你看菜也吃了,酒也喝了,那我就先走了,我明天还有事呢!”
……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突然模糊了眼睛……
一群穿校服的学生唱起来五月天的歌,他们唱的快乐激情,我却感觉失落思念,歌词中夹带着的撕心裂肺之力,作为当时自诩为二逼文艺青年我们来说那就是潮流风向标。
他们在讨论年后去哪里游玩。吹着啤酒是那么的意气风发。
可我觉得人生就四个阶段,放假,开学,再到毕业,随后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步骤简单明了。
他们唱着我们所唱的,承诺着我们所承诺的,经历着我们所经历的,我忽然觉得就很割裂,宇宙是不是真的有平行世界,平行世界里的我们是否得到我们所失去的,失去我们所痛苦的,能够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乌托邦乐园……
吃完饭我走出这家烧烤店,我其实真的还想和老板聊聊天,奈何临近年关,他在厨房忙的满头大汗。
外面冷风嗖嗖的刮着,街道两旁摊贩摆着年货叫卖,时不时地站起来搓搓手跺跺脚,行人匆匆而过。
我沿路寻找着理发店,我记得常去的东街角水果摊旁边有一家常去的理发店,但现在这家店已经换成了卖鞋的店铺,我不免觉得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好在街角的尽头冒出来一家崭新的理发店,可能是冬天的原因,店里并没有什么客人,我算是第一个顾客。
老板娘站起来说:“您好,您需要剪一个什么样的发型。”我摸摸后脑勺说:“我想把我这头发剪成锃光瓦亮式的。。”
老板娘迟疑,有些懵。我笑笑说“就是光头,”老板娘点头回复,随后又带着看傻子一样的表情不解的问我:“你这俊小伙大冷天的剪光头,不冷吗?”
我回她道:“过完年很快就立春了天气也就暖了,都会好的。”
……
理好头发我就准备买下午六点半的高铁票回虔市了,晚上坐102公交车路过惠民桥的时候我想下车去城墙上走走,惠民桥还是那座惠民桥,从宋乾道年间就屹立于此,见过多少朝代的繁荣衰弱,唯一不变的是在这快节奏的时代有的人会因为某段历史事件或人物情意绵绵。
城墙旁的座椅上大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依偎着,城墙上的过道上大多是年轻的情侣手牵着手散步拍照,城墙下的浮桥上大多是中年人摆着自家的水货在下面叫卖。他们无疑是有一个人为之依靠,有一个家庭为之奋斗,而我,自从奶奶走后我就没有再回来过了,但我确实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
我还记得有个女孩在这里问我大学想报内省还是外省,我毫不犹豫的说“我想报外省,离王如花远一点。”
晚上回到家快要九点了,在打开灯的瞬间,一条金毛狗子听到开门的声音朝我冲了过来,那速度属实是吓了我一跳,从狗子迷茫的眼神中我觉得它可能没认出这个谢顶的男人是不是我,我摸摸它的头,走进客厅,顿时就有一种想把它的狗头变成我这样的冲动。
椅子茶具被推的东倒西歪,桌布被撕烂,我揪起它的耳朵到沙发上坐下轻轻拍拍它的头问:“我就离开一天,你就要造反了啊,这狗脾气真不知道和谁学的。”我扶正座椅,把碎布碎玻璃清理完。
明天我就准备离开这座生活了20多年的城市,我也不确定还回不回来,毕竟孑然一身,在哪里都一样!
我突然有点手足无措感,给自己开了瓶百威,再给狗子倒了一杯。
摸摸它的头说:“我们明天出发去找你的妈妈,她现在身体不是很好,你到了那一定要乖一点好不好?”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我们去找她,她上次明确的和我说过不想再看到我。”
“可她没说不想见你,那我当你的司机,送你去好不好?……她不能就这么把你丢给了我,我过混的不好,谁都管不了……”
我可能是醉了,居然还和一条狗子闲聊起来,不知道它听不听的懂。
“喂!都说狗子通灵性,你说我以前是不是真的挺混蛋的?”
“是的话就叫一声!”
狗子也不出声,舔舔我的脸。
几瓶啤酒下肚,我开始收拾明天的东西,我在奶奶房间抽屉里一阵摸索,想带走的太多,但不知道究竟该带走什么。
我突然摸到一盒锈迹斑斑的饼干盒,打开一看,里面夹着几封信,记账本,一捆零钱,一罐叠好的星星若干,如果将星星拆开上面写着“王如花身体健康、王如花吃嘛嘛香,王如花长命百岁……”
我感觉时间是一座宝库,而回忆是打开它的钥匙,当我再次触摸这些物品时,那些遥远的时光仿佛又重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