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溪流向下,地势愈发崎岖险峻,空气中弥漫的魔气与死寂之感也越发浓重。溪水不再清澈,逐渐变得浑浊暗沉,最终汇入一条散发着刺鼻硫磺气息的黑色河流,奔腾着流向远方那片被永恒暗影笼罩的巨渊——万孽古渊的边缘已然在望。
林凡手中紧握的混沌符文石越来越烫,指向也愈发明确,并非直指古渊那深不见底的主入口,而是偏向左侧一片怪石嶙峋、魔气格外浓郁的丘陵地带。
他收敛气息,将身形隐匿在嶙峋的怪石阴影中,小心翼翼地朝着符文石指引的方向潜行。根据玄灵儿的警示和慕婉清的提醒,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然而,就在他即将接近那片丘陵中心区域时,一阵隐约的争吵声和法力波动,顺着风传入了他的耳中。
“司徒弘!你这是什么意思?此地明明是我等先发现的!”一个略显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带着金丹修士的灵压。
司徒弘?林凡心中一动,难道是那个万法城天机阁分舵主事?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凡悄无声息地攀上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向下望去。只见下方一处相对平坦的洼地中,两方人马正在对峙。
一方是三名身着各色袍服的散修,两名金丹中期,一名金丹后期,此刻皆是气息不稳,面带怒容。而另一方,则只有两人,为首的正是那位面容清癯、眼神精明的司徒弘!他依旧是那身八卦道袍,神色淡然,身后跟着一名沉默寡言、气息深厚的随从,赫然是元婴初期修为!
在双方对峙的中心,洼地的最低处,赫然矗立着一座与林凡之前所见风格类似、但规模更小、也更加残破的混沌祭坛!祭坛的核心处,一团微弱的、仅有拳头大小的混沌气流正在缓缓旋转,散发着与林凡手中符文石同源的气息!
显然,这座次级祭坛,便是符文石感应的目标!
“先发现?”司徒弘捋了捋胡须,呵呵一笑,眼中却毫无笑意,“天材地宝,有缘者得之。况且,此物关乎上古秘辛,岂是尔等散修所能觊觎?念在修行不易,留下你们刚才采集的‘阴魄草’,速速离去,本座可饶你们不死。”
那三名散修闻言,脸色更加难看。阴魄草是炼制滋养神魂丹药的珍稀材料,他们好不容易才在此险地找到几株,岂肯轻易交出?
“司徒主事,你天机阁向来超然物外,如今竟要行这杀人夺宝之事吗?”为首的金丹后期散修厉声喝道,手中已然扣住了一枚雷光闪烁的符箓。
司徒弘摇了摇头,仿佛在叹息他们的不识时务:“超然物外?那是以前了。如今天机已乱,大势将至,若不早做打算,便是覆巢之卵。”
他话音未落,身后那名元婴随从已然动了!身形如鬼魅般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那名金丹后期散修面前,一只覆盖着鳞甲的利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直取其丹田金丹!
快!狠!准!
那散修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丹田一痛,周身灵力瞬间溃散,眼中带着无尽的惊恐与不甘,软软倒地。另外两名散修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跑,但那元婴随从身形再闪,如同虎入羊群,只听两声短促的惨叫,便再无声息。
眨眼之间,三名金丹散修便被轻易灭杀!那元婴随从面无表情地收起他们的储物袋和那几株阴魄草,恭敬地递给司徒弘。
司徒弘看也未看那些东西,目光灼灼地盯向那座残破祭坛,尤其是核心那团混沌气流。
“果然……与总阁古籍中记载的一样,‘钥匙’接近,这些沉寂的次级祭坛便会逐渐苏醒……虽然能量远不如主祭坛,但若能吸收,对感悟混沌、甚至窥探那‘归墟之门’的奥秘,都有莫大好处……”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狂热。
隐藏在岩石上的林凡心中凛然。司徒弘果然知道混沌祭坛!听其语气,天机阁并非不知情,反而一直在暗中关注甚至图谋!他口中的“钥匙”,难道指的是自己?还是自己手中的符文石?
就在这时,或许是感应到同源气息的靠近,又或许是司徒弘的接近触动了什么,那座残破祭坛猛地一震!核心处的混沌气流旋转速度骤然加快,体积也微微膨胀了一丝!一股更加清晰的混沌波动扩散开来!
同时,林凡怀中的混沌符文石也变得滚烫无比,剧烈震颤,仿佛要脱手飞出!
这突如其来的异动,立刻引起了司徒弘的警觉!
“谁?!”他猛地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林凡藏身的那块巨岩!“藏头露尾,给本座滚出来!”
他身后的元婴随更是一言不发,直接隔空一拳轰向巨岩!磅礴的元婴灵力化作一个凝实的巨拳,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
行踪暴露!林凡知道无法再隐藏,体内恢复不多的混沌道力轰然爆发,灰蒙蒙的气流包裹全身,直接从巨岩后冲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一拳!
“轰隆!”巨岩在元婴拳罡下化为齑粉。
“是你?林凡!”司徒弘看到林凡,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更加炽热的光芒,仿佛看到了稀世珍宝,“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钥匙’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看来天道盟和寂灭魔宗那帮废物,果然靠不住!”
他目光死死盯住林凡,尤其是他手中那枚正在发光发烫的混沌符文石,以及他周身流转的、与祭坛同源的混沌气息。
“林凡,乖乖交出你手中的石头,还有你身上的混沌本源,本座或可引你入天机阁,共参大道!否则……”司徒弘语气转为阴冷,杀意毫不掩饰。
林凡心念电转,系统宕机,伤势未愈,面对一名元婴初期和深不可测的司徒弘,硬拼绝无胜算。他眼角余光扫过那座因为自己出现而更加活跃的祭坛,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形成。
“想要?那就来拿吧!”
林凡冷笑一声,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身形急动,主动朝着那座残破的混沌祭坛冲去!同时,他将怀中滚烫的混沌符文石,狠狠按向祭坛的核心!
他赌的是,这祭坛与符文石同源,自己的混沌道体更是最佳催化剂!他要强行激活这座祭坛,制造混乱,从中寻找一线生机!
“你敢!”司徒弘脸色剧变,他没想到林凡如此果决!他虽想得到混沌之力,但也深知强行激活不稳定祭坛的危险!“拦住他!”
那元婴随从再次扑上。
然而,就在林凡手中的符文石即将触碰到祭坛核心混沌气流的刹那——
异变再生!
祭坛周围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泛起了水波般的涟漪!一股冰冷、死寂、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气息,如同潮水般从虚空中弥漫开来!
一个淡漠、仿佛由万古寒冰凝结而成的声音,响彻在场每一个人的神魂:
“本君看上的东西,也是你们能染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