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站在一座山峦的背风处,抬头仰望。眼前的景象足以让任何生灵望而却步。
那不是普通的山峰,而是一座如同被巨神之斧劈开、直插云霄的孤绝之柱。
山体大部分笼罩在终年不散的铅灰色浓云中,而在那云层之上,肉眼可见青白色的毁灭风暴如同巨大的旋涡,
永无休止地环绕着峰顶咆哮。
狂风撕扯着空气,发出鬼哭般的厉啸,偶尔有被风暴卷起的巨大冰块从高空坠落,砸在山脚下,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地图上下一个标记指向这里
——风暴之巅。
巫祭留下的信息碎片中提到,这里藏有“心羽”,一件关乎速度与灵巧的古老遗物。
仅仅是站在山脚下,云昭就能感受到那股仿佛要撕裂灵魂的狂暴意志。
那不是自然的风暴,其中蕴含着某种上古残留的、充满了毁灭与考验的意念。
任何试图强行飞上去的行为,恐怕都会立刻被撕成碎片。
他必须爬上去。
云昭深吸一口气,冰蓝色的灵力在体内缓缓流转,驱散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调整呼吸,将状态提升至巅峰。没有犹豫,他选择了最为陡峭、但也可能是最直接的一条路线,开始向上攀爬。
最初的几百丈尚且容易。
岩壁虽然覆盖着光滑的冰层,但对于初步掌控了冰凰之力、并能运转【踏雪无痕】的云昭而言,如履平地。
他足尖轻点,身体便轻盈地向上掠出数丈,手指如钩,轻易扣入坚冰,稳住了身形。
但随着高度不断提升,情况开始变得凶险。
环绕山峰的风暴
开始展现出真正的威力。不再是远观的咆哮,而是近在咫尺的撕扯。
狂风如同无形的巨手,疯狂地拍打着岩壁,试图将吸附在上面的云昭掀飞。
冰屑和碎石被卷起,以惊人的速度击打在他撑起的灵力护罩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这不仅仅是物理上的冲击。
那股蕴含在风暴中的上古意志,开始直接冲击云昭的心神。
无数混乱的、充满了暴戾与绝望的意念碎片,如同钢针般刺向他的意识海。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他耳边嘶吼、咆哮,诱惑他放弃,怂恿他坠落,与这风暴融为一体,归于永恒的毁灭。
“滚开!”
云昭低喝一声,【冰心诀】急速运转,
灵台保持着一片冰封般的清明,将那些纷乱的杂念死死挡在外面。
但他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每一次移动,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心神和灵力来对抗风压与意志冲击。
他像一只逆着瀑布向上游动的鱼,艰难而执着。
一块房屋大小的巨冰,被风暴裹挟着,以毁灭之势朝他当头砸落!
云昭瞳孔一缩,来不及躲闪。
他猛地将灵力灌注双臂,双手狠狠插入头顶的岩壁,整个人如同壁虎般紧紧贴附。同时,体内冰凰之力爆发,在身体上方瞬间凝聚出一道厚实的、倾斜的冰晶护盾!
轰!!!
巨冰狠狠撞在护盾上!冰晶护盾应声碎裂,但同时也改变了巨冰下落的轨迹,让它擦着云昭的身体,呼啸着坠向深渊。
巨大的冲击力依然让云昭喉头一甜,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他强忍着不适,继续向上。
越接近峰顶,风暴越是狂暴。风力已经大到足以扭曲空间,视线所及一片模糊。
云昭不得不将大部分灵力用于维持身形,攀爬变得极其缓慢,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向上挪动。
他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破裂,鲜血刚渗出就被冻结。嘴唇干裂,呼吸如同拉扯风箱。
有几次,他几乎要被狂风卷走,全靠着一股顽强的意志和瞬间爆发的冰凰之力,才险之又险地重新固定住身体。
他能感觉到,怀中的冰魄在微微发烫,似乎在指引着方向,也似乎在为他提供着某种支撑。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云昭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因为持续的对抗而有些模糊了。
终于,他手臂向上探出,摸到的不再是坚硬的岩壁,而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翻身而上。
刹那间,所有的喧嚣、撕扯、冲击,全部消失了。
他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是风暴之眼。
一片直径不过十丈的圆形平台,光滑如镜,由某种不知名的白色玉石构成。
平台上方,是那片依旧在疯狂旋转咆哮的青白色风暴旋涡,但它们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无法侵入这平台分毫。
下方,是万丈深渊和肆虐的云海。
绝对的死寂。与平台外毁灭般的风暴形成了极致的对比。
在这片平台的正中央,悬浮着一片羽毛。
它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通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如同初凝冰晶般的质感,内部隐约有青色的风之流纹在缓缓转动。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光芒,与周围狂暴的环境格格不入。
心羽。
云昭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与速度、轻盈、灵巧相关的极致法则。
仅仅是靠近它,就感觉自己身体的重量似乎在减轻。
他一步步走向平台中央。脚步落在白玉般的石面上,发出轻微的回响。
当他走到心羽前方,伸出手,准备触碰它时。
异变陡生!
原本静止的心羽突然光芒大盛!平台周围那无形的屏障似乎波动了一下,一丝极其凝练、蕴含着风暴本源意志的青白色风刃,如同穿越了空间,无声无息地斩向云昭的后心!
快!快到超越了思维!
这一击,仿佛是对抵达此地者的最后、也是最危险的考验!
云昭甚至来不及转身。在风刃及体的前一刻,他凭借着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练出的本能,以及刚刚对心羽气息的刹那感悟,身体做出了反应。
他没有硬抗,也没有试图完全躲闪——那已经来不及。
他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微微扭曲了一下。
如同风中柳絮,顺应着风刃袭来的轨迹,做出了最小幅度的规避。
同时,他体内冰凰之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运转,不是凝聚防御,而是包裹全身,让他的身体在瞬间变得“光滑”无比,卸开绝大部分冲击力。
嗤——!
风刃擦着他的肋侧掠过,将他腰间的皮袄割开一道整齐的口子,甚至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火辣辣地疼。
但,也仅此而已。
他成功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云昭缓缓转过身,看向那缕偷袭未果、已然消散在空中的风刃残余,眼神冰冷。他再次看向那悬浮的心羽。
这一次,他没有再迟疑。直接伸出手,稳稳地握住了它。
入手一片温凉,并没有想象中的冰冷。心羽在他掌心微微颤动,仿佛有生命一般,随即化作一道青白色的流光,顺着他手臂的经脉,瞬间融入他的体内。
轰!
云昭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彻底改造了一遍。经脉变得更加宽阔而富有弹性,骨骼似乎轻了几分,对于气流的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
一种身轻如燕、仿佛随时可以御风而行的感觉充斥全身。
他心念微动。
身体便如同没有重量般,轻飘飘地向前滑出数丈,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他甚至感觉,如果全力施展,或许能短暂地滞空滑翔。
不仅仅是速度的提升,更是一种对自身力量、对周围环境掌控力的质的飞跃。
他站在风暴之眼,感受着体内奔流的全新力量,看着平台外那依旧在疯狂咆哮、却再也无法威胁到他的毁灭风暴。
他成功了。
不仅拿到了心羽,更在最后那生死一瞬的考验中,对力量的应用和身体的掌控,有了全新的领悟。
云昭低头,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融合了心羽之后,之前攀爬造成的些许伤势已然痊愈。
他抬起头,望向瑶池的方向,目光穿透了风暴与云层,变得无比锐利。
是时候,去会一会那些“老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