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带着凉意,透过病房的窗户吹进来,苏暖拢了拢身上的薄外套,看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不安。自从厉母及其残党落网后,家里总算恢复了平静,糖糖彻底卸下“失忆”的伪装,每天叽叽喳喳地围着她和厉墨琛转,可她最近总觉得浑身乏力,偶尔还会咳嗽不止,厉墨琛放心不下,硬是拉着她来医院做了全面检查。
“苏女士,麻烦你在这边稍等,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护士将苏暖引到走廊的长椅上坐下,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可那笑容背后,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闪躲。
苏暖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衣角。她不是第一次来这家私立医院,之前糖糖术后复查、她自己调理身体,都是在这里,医生护士的态度一向温和亲切,可今天,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刚才做ct时,操作仪器的医生频频走神,问诊的专家也总是避开她的眼睛,问一句才答一句,显得格外敷衍。
“暖暖,别担心,就是常规检查,肯定没事。”厉墨琛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稍稍抚平了她心底的不安。他刚处理完公司的急事就赶了过来,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紧紧盯着走廊尽头的诊室门,生怕错过任何消息。
糖糖被保姆带着在旁边的儿童区玩积木,时不时抬起头朝他们这边喊:“妈妈,厉叔叔,你们快过来和我一起搭城堡!”
苏暖笑着朝她挥挥手:“糖糖乖,等妈妈拿到报告就过去。”话音刚落,诊室的门开了,主治医生张启明拿着一叠报告走了出来,脸色凝重得像结了冰。
看到张启明的表情,苏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厉墨琛也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张医生,检查结果怎么样?”
张启明叹了口气,将报告递到厉墨琛手里,声音低沉:“厉总,苏女士,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根据ct和肿瘤标志物检测结果,苏女士体内的癌细胞出现了广泛性转移,已经扩散到肺部和淋巴,情况很不乐观。”
“你说什么?”苏暖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启明,“不可能……我半年前复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转移了?”她三年前得过早期乳腺癌,经过手术和化疗早已痊愈,这半年来除了偶尔疲惫,没有任何不适,怎么会突然就“广泛性转移”?
厉墨琛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他颤抖着手翻开报告,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眼睛生疼——“肺部可见多发结节,考虑转移灶”“淋巴结肿大,代谢增高,符合转移表现”“肿瘤标志物cA153显着升高”……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张医生,有没有可能是误诊?”厉墨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紧紧盯着张启明的眼睛,“我们能不能换家医院,再做一次检查?”
张启明避开他的视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带着一丝“惋惜”:“厉总,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几份检查结果都是经过我们科室反复确认的,误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且苏女士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经不起再次化疗和手术,强行治疗只会增加她的痛苦。”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看向苏暖,声音放得“温和”了些:“苏女士,恕我直言,你现在最该考虑的,是身后事……尤其是糖糖,她还那么小,总不能没人照顾。厉总工作繁忙,未必能兼顾好她的生活,不如……你就把糖糖的监护权交出来,让更有精力的人来照顾她,也能让你安心养病。”
“交出监护权?”苏暖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和愤怒,“张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糖糖是我的女儿,我为什么要交出监护权?”
厉墨琛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张启明这话来得太突兀了,像是早有准备。他紧紧护住苏暖的肩膀,眼神锐利地盯着张启明:“张医生,治病就治病,没必要扯到监护权上吧?暖暖是糖糖的母亲,谁也没资格让她交出监护权。”
张启明脸色微变,似乎没想到他们会反应这么激烈,连忙打圆场:“我只是随口一提,毕竟苏女士的身体……唉,你们再好好考虑考虑吧,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说完,他匆匆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回了诊室,关门的声音都带着一丝慌乱。
看着张启明狼狈的背影,苏暖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抓住厉墨琛的胳膊,声音带着颤抖:“墨琛,你觉不觉得……张医生有点奇怪?他好像早就知道结果,而且还特意提到监护权,像是在故意逼我……”
厉墨琛皱紧眉头,刚才张启明的反应确实疑点重重。他低头看着怀里脸色苍白的苏暖,又看了看不远处还在玩积木的糖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会不会又是一场阴谋?就像当初周明宇伪装成医生接近他们一样,张启明会不会也受人指使,故意伪造检查报告?
“暖暖,别害怕,”厉墨琛握紧苏暖的手,语气坚定,“我现在就带你去别的医院复查,我倒要看看,这份报告到底是真是假。至于张启明,他跑不了。”
当天下午,厉墨琛就带着苏暖去了市中心的三甲医院,重新做了ct、肿瘤标志物检测和病理活检。等待结果的那几个小时,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苏暖坐在走廊里,双手紧紧交握,眼神里满是焦虑。厉墨琛一直陪在她身边,不停地安慰她,可他自己的心里,也像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
“厉总,苏女士,检查结果出来了。”下午五点,肿瘤科主任拿着报告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恭喜你们,苏女士的身体很健康,肺部的结节只是普通的炎症,淋巴结肿大也是良性的,肿瘤标志物也在正常范围内,根本没有癌细胞转移的迹象!”
“真的吗?”苏暖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一把抢过报告,看着上面“未见异常”的结论,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终于放下心来,紧紧抱住厉墨琛,泣不成声,“墨琛,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厉墨琛也松了一口气,抱着苏暖的手微微颤抖,眼眶泛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可随即,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张启明竟然真的伪造了检查报告,还敢当众逼暖暖交出糖糖的监护权,他到底想干什么?背后又有人指使?
“走,我们回那家私立医院。”厉墨琛扶着苏暖站起来,眼神冰冷得像寒冬的雪,“我倒要问问张启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等他们赶到私立医院时,张启明已经下班了。厉墨琛直接找到了医院的院长,亮出了三甲医院的检查报告,要求立刻查看张启明今天的诊疗记录和诊室监控。院长见厉墨琛来势汹汹,又拿着实打实的证据,不敢怠慢,立刻让人调取了监控录像。
监控画面里,张启明在给苏暖做检查前,曾偷偷去过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见了面。那个女人背对着镜头,看不清脸,但从身形来看,像是个中年女性。两人交谈了几句,女人递给张启明一个厚厚的信封,张启明接过信封后,还特意看了看四周,才匆匆离开。
“这个女人是谁?”厉墨琛指着屏幕上的女人,眼神锐利如刀。院长连忙让人放大画面,调整角度,可无论怎么调,都只能看到女人的背影。就在厉墨琛准备让人去查停车场的其他监控时,苏暖突然“啊”了一声,指着屏幕上女人风衣的领口,声音带着惊讶:“那个胸针……我见过!是林伯母的!”
“林伯母?”厉墨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的是林氏集团的林夫人?林薇的母亲?”
苏暖点点头,脸色凝重:“没错,上次厉氏和林氏合作签约仪式上,林伯母就戴着这个玉兰花胸针,我记得很清楚。她为什么会和张启明见面?还给他信封?”
厉墨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林家和厉家一直有商业往来,林薇更是从小就喜欢跟着他,林母也一直有意撮合他和林薇,只是他对林薇从来没有过别的心思,一直把她当妹妹。可林母怎么会突然插手他们家的事,还让张启明伪造检查报告,逼暖暖交出糖糖的监护权?
“院长,立刻把张启明给我叫回来!”厉墨琛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把停车场所有的监控录像都调出来,我要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进来,怎么离开的。”
院长不敢违抗,立刻给张启明打了电话。张启明接到电话时,已经快到家了,听说厉墨琛在医院等着他,还查了监控,顿时慌了神,只能硬着头皮赶回医院。
“张医生,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厉墨琛将三甲医院的报告摔在张启明面前,指着监控画面,“你和林夫人见面,她给你钱,你就伪造报告陷害暖暖,逼她交出糖糖的监护权,是不是?”
张启明脸色惨白,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看着眼前铁证如山的画面和报告,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住了,只能颤抖着说:“厉总,我……我也是被逼的。林夫人找到我,说只要我能让苏女士主动放弃糖糖的监护权,就给我一百万,还帮我解决我儿子留学的问题。我一时糊涂,就……”
“被逼的?”厉墨琛冷笑一声,眼神冰冷,“你身为医生,拿着患者的信任当筹码,为了钱就草菅人命,伪造医疗报告,你配当医生吗?”
张启明低下头,不敢说话,脸上满是悔恨。院长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连忙说:“厉总,这件事是我们医院管理不善,我们一定会严肃处理张启明,吊销他的行医执照,还苏女士一个公道。”
“处理张启明只是第一步。”厉墨琛看着屏幕上林母的背影,眼神里满是寒意,“林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想要糖糖的监护权,到底有什么目的?”
张启明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林夫人说……苏女士身体不好,照顾不好糖糖,她会把糖糖当成自己的亲孙女来养,还说……等糖糖长大了,就让她和林家的孙子订婚,这样厉氏和林氏就能彻底联姻,强强联合。”
“联姻?”苏暖气得浑身发抖,“她竟然为了商业利益,做出这种缺德事,还想利用糖糖!”
厉墨琛的脸色也变得格外难看。他没想到林母竟然有这么深的心计,为了让林家和厉家联姻,竟然不惜伪造医疗报告,陷害暖暖,甚至打起了糖糖的主意。这不仅仅是商业竞争,更是对他们一家人的恶意伤害。
“院长,这件事我会交给我的律师处理。”厉墨琛看着院长,语气严肃,“张启明伪造医疗报告,已经触犯了法律,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还有,你们医院的管理漏洞,也需要好好整改,否则,我不介意让媒体曝光这件事。”
院长连连点头,保证一定会严肃处理。厉墨琛不再多言,扶着苏暖,带着糖糖离开了医院。坐在车里,苏暖靠在厉墨琛肩上,心里还是有些后怕:“墨琛,幸好我们及时去别的医院复查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厉墨琛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别担心,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和糖糖。林母既然敢这么做,我就不会让她好过。”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律师的电话,语气冰冷:“帮我查一下林氏集团最近的财务状况,还有林母所有的社交往来,我要知道她和张启明勾结的全部证据。另外,准备一份律师函,告张启明伪造医疗文件,诽谤他人,同时起诉林母教唆犯罪。”
挂了电话,厉墨琛转头看向后座的糖糖。糖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气氛有些严肃,她拉了拉厉墨琛的衣角,小声问:“厉叔叔,妈妈没事了对不对?那个坏医生是不是要被抓走了?”
厉墨琛回头,对着糖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是啊,妈妈没事了,坏医生会受到惩罚的。糖糖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妈妈了。”
糖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抱住苏暖的胳膊,小声说:“妈妈,我保护你。”
苏暖看着怀里懂事的女儿,又看了看身边眼神坚定的厉墨琛,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虽然这场“癌细胞转移”的风波让她心惊胆战,但也让她更加清楚,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能打倒他们。
回到家后,厉墨琛立刻让人加强了家里的安保,防止林母再来搞小动作。同时,律师也很快传来了消息,他们查到林氏集团最近财务状况堪忧,急需和厉氏合作来缓解危机,林母为了让联姻顺利进行,才想出了这个馊主意,让张启明伪造报告,逼苏暖放弃监护权,这样她就能以“照顾糖糖”为由,频繁接触厉墨琛,促成两家联姻。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厉墨琛看着律师发来的资料,冷笑一声,“可惜,她打错了主意,竟然敢动我的人。”
第二天,厉墨琛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公开了张启明伪造医疗报告的证据,以及林母教唆张启明的监控录像和录音(律师通过停车场其他监控和张启明的供词,找到了林母和张启明交易的完整证据)。消息一出,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张启明被警方带走调查,面临法律的制裁,私立医院也因为管理不善,口碑一落千丈,客流量锐减。林氏集团更是雪上加霜,不仅和厉氏的合作彻底泡汤,还因为林母的丑闻,股价大跌,不少合作方都纷纷撤资,濒临破产。
林母得知消息后,气急攻心,住进了医院。林薇来求厉墨琛,希望他能手下留情,放过林家。厉墨琛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林薇,语气冷淡:“林薇,你母亲做这些事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的后果。她伤害暖暖,算计糖糖,我没有让她身败名裂,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林薇知道厉墨琛心意已决,只能失魂落魄地离开。
解决了林母的事,家里终于恢复了真正的平静。苏暖的身体也慢慢调养好了,再也没有出现过之前的不适。糖糖每天依旧开开心心地画画、玩积木,偶尔还会提起之前假装失忆的事,说自己是“小侦探”,帮爸爸妈妈抓住了坏人。
这天晚上,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看星星。糖糖躺在苏暖怀里,指着天上的星星,小声说:“妈妈,你看那颗星星好亮,是不是爸爸说的守护星呀?”
苏暖笑着点点头:“是啊,它会一直守护着糖糖,守护着我们一家人。”
厉墨琛握住苏暖的手,看着身边温馨的画面,心里满是幸福。他知道,未来或许还会有新的挑战,但只要他们一家三口同心协力,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而这场“癌细胞转移疑云”,也让他们更加懂得了珍惜彼此,更加坚定了要守护这个家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