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成的心在狂跳。
他终于明白，自己投靠的，究竟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存在。
当他看到秦天被直接拎起来，又被扔在地上时，他心中的恐惧突然消散了。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曾经让他不敢正视的秦大少，此刻正屈辱地趴在地上。
而周围，是无数闪烁的手机闪光灯和路人指指点点的嘲笑。
李天成缓缓地靠在了椅背上，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口气里，有他积压了多年的怨恨和恐惧。
此刻，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楼下，刺耳的警笛声和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宣告着这场闹剧的收场。
李天成知道，他该做什么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昂贵的定制西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了那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加密通讯器。
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这已经不是因为害怕秦天，而是因为他将要面对那个真正的主人。
他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听筒里一片沉寂，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但李天成知道，那位大人正在听。
这无声的压迫感，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他感到窒息。
他咽了口唾沫，润了润自己干涩的喉咙，用他此生最恭敬谦卑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开口。
“大……大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已……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处理了……处理了秦天的挑衅。”
他紧张地汇报着，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
电话那头依旧是沉默。
这沉默持续了很久。
就在李天成快要被这股压力压垮时，那个平淡得不带一丝情感波动的声音终于响起了。
“做得不错。”
仅仅四个字。
不带喜，不带怒。
但对李天成而言，这四个字让他提着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彻底湿透了。
“谢……谢谢大人夸奖！这……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他连忙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感激。
秦风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传来，依旧是那种平静到令人心悸的语调。
“接下来，林家会正式和秦家切割，这是必然的。”
李天成心中一凛。
林家！
他当然知道林家，那是江城的老牌豪门，是秦家费尽心机才攀上的关系。
如果林家此时宣布退婚并中止所有合作，那对摇摇欲坠的秦家而言，是致命的一击。
大人的手段，果然是一环扣一环，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你什么都不用做。”
秦风的声音打断了李天成的思绪。
“稳住你江城新贵的身份，看戏就好。”
李天成连忙应声。
“是！是！属下明白！属下就安安分分地待着，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
他以为这次通话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然而，秦风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从头到脚一阵冰冷。
“记住。”
秦风的声音似乎比刚才更冷了几分，那是一种能穿透耳膜，直刺灵魂的冰冷。
“你的价值，在于听话，而不是多想。”
轰！
李天成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这是一句敲打。
一句赤裸裸的，毫不留情的警告。
大人是在告诉他，不要以为自己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就可以去揣摩上位者的心思。
他只是一个工具，一个木偶，一个被推到台前的靶子。
他唯一的价值，就是听话。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一股巨大的恐惧伴随着无尽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刚才心中因坐上高位而产生的得意和飘飘然，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在这个棋盘上的位置。
他不是棋手，甚至连一颗重要的棋子都算不上。
他只是用来承载棋子厮杀，供棋手观赏的棋盘。
“是！大人！属下……属下知错了！”
李天成握着电话，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恭恭敬敬地深深鞠了一躬。
他的额头上，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属下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属下的一切，都是大人您给的！我的命，也是您的！从今往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抓狗，我绝不撵鸡！我就是您最忠诚，最听话的一条狗！”
他语无伦次地表达着忠心，声音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恐惧和臣服。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然后，秦风用他那一贯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很好。”
“嘟……”
电话被挂断了。
李天成却依旧保持着九十度鞠躬的姿势，久久不敢直起身来。
直到他感觉腰快要断了，才缓缓地直起了身子。
他一屁股瘫坐在那张昂贵的老板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湿透。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
他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缓缓地转动椅子，面向那片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整座城市的灯火在他脚下铺展开来。
从这个角度看下去，他就是这座城市的主宰。
无数高楼大厦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这曾是他梦寐以求的景象。
但此刻，他看着这片繁华，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无尽的冰冷。
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被囚禁在华丽牢笼里的囚徒。
而那个真正的主人，正坐在更高更远的地方，用冷漠的目光注视着他，注视着这座城市里上演的每一出戏。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监控屏幕。
楼下的混乱已经被清理干净。
秦天和他的那群朋友早已被救护车拉走，只留下一地狼藉和几滩血迹。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但李天成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他想起了秦风最后提到的林家。
“林家……要和秦家，正式切割了么……”
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知道，江城的下一场风暴已经开始酝酿了。
而他，将作为最前排的观众，亲眼见证秦家这艘破船，是如何被这股巨浪彻底拍碎，沉入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