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捷报、古籍与隐忧
青霖市，这座在绝望中挣扎了太久的城市，终于迎来了一场久违的、真正意义上的胜利。尽管付出了惨重的伤亡，尽管只是夺回了城外五里的一座前哨高地，但当“收复望北坡、阵斩S级鬼物”的捷报通过广播和口耳相传迅速蔓延开来时，压抑已久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喷发了。
劫后余生的狂喜
街道上，素日里面带菜色、行色匆匆的市民们，此刻纷纷涌上街头，许多人相拥而泣，更多的人则挥舞着能找到的任何东西——破布、锅盖、甚至孩子的玩具——发出震天的欢呼。配给点前排起的长龙，今日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绝望，人们脸上带着一丝光亮，讨论着前方的英雄和未来的希望。
“听说了吗？是楚副局长！他召唤出了金色的天神法相，三拳两脚就把那S级的鬼王给打爆了！”
“还有‘坚城实业’造的大家伙！叫‘暴风’！好家伙，跟铁塔似的，一炮能轰碎一片鬼崽子！”
“夏侯团长带的兵也厉害啊，那刀法，啧啧……”
希望，如同久旱后的甘霖，浸润了这座干涸的城市。虽然每个人都知道，冥川节点的威胁依旧悬在头顶，但至少这一刻，他们证明了鬼物并非不可战胜，人类，仍有血战到底的勇气和能力！
反人工智能协会的“理性”庆祝
在协会总部，会长李明远难得地让弟子搬出了库存的、用草药酿制的低度酒，分发给核心成员。他们没有上街狂欢，而是聚在会议室里，进行着一场带着审视意味的讨论。
“此战，确实证明了人类自身潜能的伟大，无论是楚副局长的个体进化，还是我协会成员依靠灵能长矛结阵而战，都展现了不依赖外物的强大。”李明远推了推眼镜，“但是，我们也必须看到，‘暴风’机甲这种高度复杂的战争机械，其后勤维护、能源补给，依然会形成新的依赖。我们不能因一时之胜，就放松对技术失控的警惕。”
庆祝之中，依旧保持着其核心的“理性”与“警惕”。对他们而言，胜利是人类精神的胜利，而非技术的胜利。
赛博神教的布道良机
与反AI协会的克制相反，赛博神教的信徒们则抓住了这个绝佳的宣传机会。他们在广场中央架设了简易的全息投影，反复播放着由前线战士头盔摄像头拍摄的、经过精心剪辑的战斗画面——重点突出了“风暴”机甲在枪林弹雨中屹立、用金属风暴撕碎鬼物的英姿，以及楚歌那宛如神只的“不朽法相”的惊鸿一瞥（尽管画面因能量干扰而极度模糊）。
身着银白色镶边教袍的祭司，用充满煽动性的语调高声布道：“看吧！迷途的羔羊们！这就是进化之路的明证！是血肉苦弱、机械飞升的福音！楚副局长展现了灵能飞升的至高形态，而‘风暴’机甲则是机械伟力的完美载体！唯有拥抱变革，将血肉与机械、灵能与符文完美融合，人类才能在这末世中，开辟出新的纪元！加入我们，才能拥抱真正的未来！”
他们在庆祝胜利的同时，巧妙地将战果诠释为自身教义的胜利，吸引了不少在胜利中感到热血沸腾的年轻人围观和询问。
吴选青的清醒
市长办公室内，吴选青面前放着两份报告。一份是详细的战损和物资消耗清单，触目惊心；另一份是周震起草的、准备发往龙渊和东海的报捷文书。
他仔细审阅着战损报告，眉头紧锁。阵亡将士的数字、弹药库存的锐减、特别是三台“暴风”原型机近乎报废的维修账单，都像冷水一样浇息了捷报带来的热度。
“捷报要发，而且要大肆宣扬，措辞可以乐观一些，重点突出我军将士用命、新装备效果显着、以及S级鬼物并非不可战胜。”吴选青对周震指示道，“但随附的物资请求清单，一项也不能少，还要额外增加三成！我们要让龙渊和东海的那帮老爷们知道，青霖市有价值，但这份价值，需要真金白银来维持！”
他非常清醒，这场胜利，既是机遇，也是更大的考验的开始。
龙渊城，皇城 深处，一间 戒备森严、恒温恒湿的 皇家书库 密室内。首辅大臣文渊 屏退了左右，正 就着 一颗 夜明珠的 柔和光芒，小心翼翼地 翻阅着一部 年代久远、以某种 奇异兽皮 和 特殊墨汁 书写而成的 古籍残卷。
书页 已经 泛黄发脆，上面的 文字 并非 如今通用的大夏文字，而是一种 更加古老、扭曲的 象形符号。即便是 博闻强识如文渊，也需要 借助旁边 一本由历代皇家学士 注释的 译文手稿，才能 勉强读懂 其中的内容。
他 翻阅的 这一部分，恰好 在 论述 古代先民 对于 世界起源 和 一些 超自然存在 的 认知。上面的记载 支离破碎，充满了 神话色彩，大多 被视为 古人的 臆想。
然而，其中 几行 模糊的记载，却 引起了 文渊的 高度注意。译文手稿上 如是写道：
“……彼时，有 至强之生灵，游弋于 天地之间，呼风唤雨，执掌 法则权柄。其 形貌 或与人同，或 异于常人，然 其 本质 超脱凡俗，岁月 难以 磨灭其形，灾劫 无法 损及其根……先民 敬畏之，尊称为 ‘神’，亦或……称其为——‘不朽者’。”
“不朽者……” 文渊 低声 重复着 这个 古老的称谓，花白的眉毛 紧紧蹙起。古籍中 对 这些 “不朽者” 的 具体描述 几乎 没有，只 强调了 其 “不死不灭” 的 特性，以及 它们 在 极其遥远的 过去，曾 与 先民 有过 接触 或 纷争，随后 便 消失于 历史长河，成为传说。
若在平时，文渊 只会 将这类记载 当作 荒诞的 神话故事，一笑置之。但 此刻，他 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 浮现出 刚刚 由秘密渠道 送达的、关于 青霖市之战 的 详细报告。报告 中，重点 描述了 那个 名叫 楚歌的 年轻人，以及 他 所展现出的、名为 “不朽法相” 的 惊人力量。
“不朽法相……不朽者……” 文渊 的手指 轻轻敲击着 古老的桌面，发出 沉闷的 笃笃声。这两者之间……难道 仅仅是 巧合吗？一个 来自 偏远城市、身世 看似清白（东离市遗孤）的年轻人，为何 能掌握 如此 匪夷所思的 力量？这种力量，与 古籍中 记载的、那些 被视为 “神”的 不朽者，究竟 有没有 关联？
他 无法确定。古籍 残破不全，信息 寥寥无几。也许，“不朽”二字，只是 一种 对 强大力量 的 泛指 或 美好寄望。也许，楚歌 只是 机缘巧合，觉醒了一种 前所未见的 强大天赋，恰好 与 古称 偶合。
但 一种 久经官场 历练出的 直觉，让文渊 隐隐感到 一丝 不安。如果……只是说如果……楚歌的 力量，真的 与 那些 消失的 不朽者 有着 某种 联系，那 意味着什么？那些 只存在于 传说中的 至高存在，为何 其力量 会 在一个 凡人身上 显现？这是吉兆，还是……某种更大灾祸的序幕？
他合上古籍，揉了揉 眉心。此事关系太大，绝不能妄下结论，更不能轻易泄露出去。眼下，北境战事 吃紧，青霖市的胜利虽提振士气，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个 名叫楚歌的变数，需要更密切的关注，但 态度必须慎之又慎。
“来人。” 文渊沉声道。
一名黑衣侍卫悄无声息地出现。
“关于 青霖市 楚歌的 所有情报，密级提升至 ‘甲上’。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 调阅。另外……让 ‘观星台’ 的人，秘密 查一下所有 与 ‘不朽’二字 相关的古籍、传说和异常天象记录，注意……要 绝对保密。”
“是！” 侍卫领命，悄然消失。
密室内，重归寂静。文渊走到窗边，望向东南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落在了 那座 一次次创造奇迹的孤城之上。青霖市的这场胜利，带来的不仅是一线的希望，似乎……也撬动了某些尘封已久的、关乎世界本质的 秘密。而这些秘密的揭开，对摇摇欲坠的大夏王朝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他 的心中，没有答案，只有一片深沉的 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