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渊已站在丹斗大会报名处的青石板前。
报名台后，两个外门弟子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算筹，见他走近，其中一个吊儿郎当地伸出手：“内门弟子参赛费十块中品灵石，先交钱再登记。”
林渊将储物袋中的灵石倒出，十块暖玉般的灵石在晨光下泛着淡青色光晕。
他的手指扫过最上面一块时，腕间碑纹微微发烫——这是古碑对灵气波动的本能反应。
“林渊，青冥峰岳震首徒，练气九层。”他报出姓名时，那两个外门弟子的手突然顿住。
“等等，”另一个弟子翻出一卷黄帛，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名字，“丹殿陆首席特意交代，要记清楚参赛者的师承。”
他抬头时眼神带刺，“青冥峰的？ 那可得多留意些。“ 林渊垂眸掩去眼底冷意。
他早料到楚昭然昨日的“提醒”不会只是客套，丹斗大会从来不是单纯的比丹艺，更是各派势力角力的场域。
但当他的目光扫过报名台旁悬挂的“丹斗大会”锦旗时，碑纹在袖中轻颤——这是推演系统对机遇的预警。
“报上吧。”他声音平稳，将刻着自己姓名的木牌按进登记册。
初试场设在丹殿后苑的炼丹房。
林渊推开门时，三十六座丹炉已整齐排列，炉口飘着若有若无的药香。
裁判席上，风无痕正捧着个黑陶茶盏，花白的胡须沾着茶渍，眼皮都没抬一下。
“第一题，炼制九转归元散。”丹殿执事的声音在廊下回荡，“一炷香为限，药材自取。” 林渊走向药材架的瞬间，碑纹在掌心泛起幽蓝。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株药材：赤阳花的花瓣该有七道金纹，他却看见第八道隐纹在脉络里若隐若现；青灵草的茎秆该是翠绿，某几株的叶尖却泛着不自然的紫——古碑在识海震颤，将药材的品质数据化呈现在他眼前：“赤阳花年份不足，药效减三成；青灵草混入杂株，需剔除第三、第七、第十一株。”
他的指尖悬在药材上方，看似随意地挑选，实则每一株都经过推演系统的筛选。
当他将药材投入丹炉时，脑海中已推演过十七种火候控制方案——原本成功率只有四成的三品丹药，此刻在推演台的模拟中，成功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45%、58%、72%！
“起焰。”他低喝一声，丹炉下的地火应声腾起。
陆子墨站在观赛阁的雕花木栏后，指尖捏碎了半块茶点。
他望着炼丹房内那个青衫身影，喉间泛起酸意——三日前他还当林渊是个靠岳震护着的小角色，如今这小子竟敢来丹斗大会抢风头？
“那是青冥峰的人？”他身旁的亲随凑上来，“听说岳震为了他和楚长老闹得不快......”
“闭嘴。”陆子墨甩袖打断，目光死死锁在林渊的丹炉上。
当丹香开始弥漫时，他的瞳孔骤缩——那香气比寻常九转归元散更清冽，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木樨香，分明是药材配比更精准的征兆。
“不可能！”他攥紧栏杆，指节发白，“那小子才练气九层，怎么可能......” 一炷香时间到。
风无痕终于放下茶盏。
他站起身，背着手在丹炉间踱步，每到一处便掀开炉盖。
当走到林渊的丹炉前时，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丹炉内躺着九颗浑圆的丹药，丹身上的流转纹路竟比标准的九转纹多了一道，在炉中微微发烫，像九颗小太阳。
“好！”风无痕的茶盏“当”地砸在案上，浑浊的老眼突然亮得惊人，“这炉丹药，成丹率九成，药力比寻常九转归元散强两成！” 观赛阁里响起抽气声。
陆子墨的茶盏“咔”地裂开一道缝，茶水顺着指缝滴在绣金鞋面上，他却恍若未觉——他昨日刚在丹殿试练中炼出八成成丹率的九转归元散，还被白芷夸了句“可造之材”，如今竟被个青冥峰的外门弟子压了一头？
“去。”他扯下腰间的玉牌抛给亲随，“把他第二轮要用的青灵草换了，换成赤焰藤。 记住，要挑最像的。“ 亲随接过玉牌时，掌心沁出冷汗。
赤焰藤与青灵草外形极似，却含暴烈火气，炼药时稍有不慎便会炸炉。
他偷瞥陆子墨阴鸷的脸，慌忙应了声“是”。
第二轮考核设在次日辰时。
林渊站在炼丹房外，指尖轻轻抚过储物袋。
昨日初试结束后，他特意多备了一份青灵草——碑纹在他触碰药材架时突然发烫，那种灼烧感与前日楚昭然提及“碑纹”时如出一辙，他直觉有事要发生。
当他取出青灵草的瞬间，碑纹剧烈震颤。
他低头细看，发现叶片背面有极淡的红丝——这不是青灵草，是赤焰藤！
林渊的呼吸一滞，随即垂眸掩去异色。
他不动声色地将储物袋里的备用青灵草调换，转身时正撞上陆子墨的目光。
那少年倚在廊柱上，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拇指摩挲着腰间的丹鼎玉佩——那是丹殿首席的标志。
林渊的手指在袖中蜷起。
他能感觉到古碑在识海翻涌，像在提醒他危险临近，但此刻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他冲陆子墨点点头，转身进了炼丹房。
决赛日，丹殿广场挤满了内门弟子。
中央的炼丹台被搬至露天，裁判席上除了风无痕，还多了白芷。
她身着月白锦袍，发间插着一支青玉丹簪，目光扫过人群时，落在林渊身上的时间比旁人多了两息。
“决赛题目：自选丹方改良。”风无痕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笑意，“能让老夫眼前一亮的，便是今年的丹斗冠军。” 林渊走上台时，掌心的碑纹突然发烫。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段模糊的记忆：雾气弥漫的宫殿里，青铜巨碑前，那个模糊的身影正吟诵着什么。
他凝神细听，一段晦涩的丹道口诀突然清晰起来：“九转而元，破障为金，以气引灵，以碑为媒......”
“我选择改良九转归元散。”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安静下来。
陆子墨在台下冷笑：“改良？就凭你？” 林渊充耳不闻。
他取出药材，按照推演系统优化后的配比投入丹炉。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起焰，而是闭目凝神——古碑在识海展开，将他记忆中的丹道口诀与现有的丹方融合推演。
当他再次睁眼时，眼底有星光流转：“起焰。” 地火腾起的刹那，丹炉上方浮现出淡淡金雾。
围观弟子们发出惊呼——这是只有高阶丹药才会出现的“丹云”！ 一炷香后，丹炉开启。
九颗丹药悬浮在炉口，每一颗都裹着薄如蝉翼的金芒，丹身上的纹路竟化作了立体的“元”字。
“这是......”风无痕踉跄着站起来，伸手去接丹药时，指尖都在发抖，“九转金元丹？”
他凑近闻了闻，突然仰头大笑，“好！ 好个九转金元丹！ 练气后期修士服下，竟能在突破瓶颈时多一瞬机缘！“ 全场沸腾。
陆子墨的脸涨得通红，他猛地跳上台，指着林渊的鼻子：“你一定用了违禁辅助手段！ 丹道改良哪有这么快的？“
风无痕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眯起眼打量林渊：“陆小子说的不无道理，你如何证明这是你自己的本事？” 林渊垂眸看了眼掌心的碑纹，抬头时目光坦然：“若我当众再炼一炉，全程解说，是否能证清白？”
他重新取来药材，一边操作一边讲解：“赤阳花需取第七道金纹处，可引动木属性灵气；青灵草要去叶尖三分之一，能中和火气......”他的声音沉稳清晰，每一步操作都精准得像是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当第二炉九转金元丹出炉时，风无痕的胡须都在颤抖：“老夫信了！ 这等丹道天赋，丹斗冠军非你莫属！“ 白芷起身，目光扫过林渊时多了几分深意：“本届丹斗冠军，林渊。”
她将一枚刻着“丹藏”二字的玉牌递过去，“丹藏阁三个月进修权限，望你莫负机缘。”
林渊接过玉牌时，指尖触到一丝冰凉的灵力——那是白芷特意留下的传音：“你手臂上的碑纹，与丹藏阁最深处的古碑残片，纹路有七分相似。”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依旧恭敬：“谢白芷主事。” 散场时，夕阳将丹殿的飞檐染成金红色。
林渊站在丹藏阁门前，望着那扇刻满符文的石门，指尖轻轻抚过玉牌。
门内传来若有若无的药香，混着青铜的气息——那是古碑才有的味道。
“真正的丹道奥秘......”他低声呢喃，眼底的光比夕阳更亮，“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