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心峰的春，把守日毯下的雪融成了软泥。
万华树下的记日苗已长到半尺高，叶尖顶着片淡金的“开瓮叶”——叶纹是螺旋状的，缠着去年封瓮时的意纹蓝，风一吹，叶就往土坑方向晃，像在喊“瓮在这”。守日毯的雪全化了，露出底下的日纹毯边，孩子们蹲在坑旁，手里攥着“开瓮匙”——匙是用串日果的核、意纹线、机械核心的余温片做的，柄上刻着“春启冬藏”，是小铁蛋前几天刚做的。
“挖啦挖啦！”阿意的指尖碰了碰开瓮匙，匙尖立刻亮了，映出封日瓮的轮廓，“意纹界的阿娘说，这匙能唤醒瓮里的日常，碰着瓮壁，就能听见去年的声！”
小铁蛋的机械臂先挖到了瓮沿——金属爪碰着陶土，竟传出串熟悉的笑音：是去年封瓮时他录的“冬暖笑”，紧接着又冒出段新的轻响，是机械核心刚学会的“春芽笑”：“我的核心自己加了新笑！它记着和瓮的约定！”
“出来啦！”混沌男孩的小铲子挖到了瓮身，孩子们合力把瓮抬出来——陶瓮沾着软泥，壁上的日纹还亮着，阿意用开瓮匙轻轻敲了敲，瓮盖“咔”地弹开，一股混合的香飘了出来：是去年夏天的藤花香、秋天的串日果甜、冬天的暖糖味，混着今年春天的苗芽清，像把四季的暖都涌了出来。
“我的四季笑芯！”小铁蛋先抢过自己的笑芯——芯子比去年亮了三分，按一下，竟传出五段笑：多了段“开瓮笑”，是此刻机械臂晃着的欢脱调，“明年要录六段！把今天的笑也加上！”
紫芽的串日籽躺在瓮底，籽壳裂了道缝，冒出点淡紫的芽尖——芽上的纹映着两地的景：归心峰的孩子们围着瓮笑，无界墟的牵星草田旁，她的弟弟妹妹正抬着另一口封日瓮往界桥跑，芽尖还缠着缕新的意纹线，像在说“我们来了”：“牵星草的芽连过来了！它记着两地的约定！”
“看！无界墟的人来了！”界桥的光带里突然传来喊声——紫芽的爹带着孩子们跑过来，手里抬着口和归心峰一样的季纹瓮，瓮沿沾着牵星草的碎叶：“我们的瓮也醒了！草籽在瓮里发了芽，顺着意纹线往这边爬，说要和归心峰的芽手拉手！”
凌冽蹲在瓮旁，看着孩子们把两地的封日瓮并在一起，掏出里面的物件：归心峰的四季日常串碰着无界墟的牵星草串，珠影立刻缠成股，映出连贯的景——归心峰的孩子守瓮、无界墟的孩子扫毯，像把两地的冬日常缝在了一起；阿味的四季味纹糖碰着无界墟的牵星草糖，糖芯竟融成了颗双色糖，尝着是归心峰的甜与无界墟的润，还能看见两地孩子分糖的笑；阿嗅的香雾凝珠碰着无界墟的草雾珠，雾立刻缠成团，飘在瓮上空，映出十界的春景：混沌界的星音藤冒芽、忘川界的忆雾泉化冰、镜影界的湖映瓮影……
“写续约定帖啦！”阿意掏出叠新的“续约帖”，帖边缠着去年的封日帖碎，她在帖上写“今日开瓮，续去年约定：夏天共串新日常，秋天同封新瓮，明年春再聚”，笔锋落处，帖上竟映出今年的新景：记日苗绕着瓮长、两地的芽缠成环、孩子们举着糖笑，与去年的封瓮帖影叠在一起，像把“去年的约定”变成了“今年的日常”。
阿萤提着竹篮来送“开瓮茶”——罐里的茶水泛着淡金，是用瓮里融的雪水、开瓮叶的汁、十界的春芽煮的。她往每个孩子的杯里倒了点，茶水刚碰杯沿，杯壁就映出小景：无界墟的牵星草芽缠着归心峰的记日苗，混沌界的星尘落在茶里，映出十界的星——像把十界的春，都泡进了茶里。“忘川界的老人传讯，”她捧着茶杯笑，“他们的瓮也开了，光纹鱼把瓮里的忆纹片顶出水面，片上映着归心峰的开瓮影，老人们说‘看着孩子们续约定，比春天的泉还暖’。”
刘影扛着箭囊从后山回来，箭尾的金纹扫过两瓮并在一起的日常串，串上的珠突然集体亮了，在地上织出个“十界春环”——环里浮着十界的开瓮日常：混沌界的孩子把星尘晶放进新瓮、声纹界的孩子把开瓮声录进螺、触纹界的孩子把环的触感拓在石上、嗅纹界的孩子把环的香藏进囊，像把十界的春天，都绕成了个没断的约定圈。“镜影界的孩子送来了‘映约定镜’，”她从箭囊里掏出片圆镜，镜里能映出去年的封瓮影与今年的开瓮影，“把镜挂在万华树上，明年再看，就能知道‘去年的约定，今年都续上了’。”
午后的阳光晒得瓮身发烫，孩子们把续约定帖一张张挂在万华树枝上——去年的封日帖、今年的开瓮帖、新写的续约帖，风一吹，帖就轻轻晃，映出的影在合毯上织成了流动的画：去年封瓮的认真、冬天守瓮的软、今年开瓮的欢，连空气里都飘着“约定延续”的暖。混沌男孩把星尘晶埋进新的土坑，说“明年要让晶里映十界的开瓮影”；阿味把新熬的“续约糖”分给大家，说“明年的糖要加十界的春味”；小铁蛋的机械臂抱着无界墟的弟弟，说“明年教你核心的新笑”。
凌冽站在万华树下，看着孩子们把两瓮的日常物件重新整理，放进一口更大的“十界续约瓮”——瓮壁刻着十界的纹，里面藏着今年的新约定：夏天串“十界春日常串”、秋天封“十界四季瓮”、冬天共织“十界守日毯”。他忽然懂了，之前寻的“平衡”，从不是某一刻的“齐整”，而是年复一年的“续约定”——去年封瓮是约定，今年开瓮是续约定，明年再封是新约定，十界的日常不是停在某一季，而是像这记日苗，跟着约定长，缠着日常续，把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时光，都织成了同一份温暖的日子。
傍晚时，夕阳把万华树的叶染成了淡金，许约定帖的光更亮了。孩子们躺在合毯上，看着帖影晃，聊的都是夏天的新计划：阿嗅要找十界的香雾，阿意要写十界的续约帖，小铁蛋要给新瓮做“自动开瓮臂”。阿意把最后一张续约帖贴在记日苗上，帖上写着“夏天见”，叶纹立刻缠着帖晃，像在说“一定来”。
凌冽、阿萤、刘影坐在树旁看。续约定帖的光映着新埋的续约瓮，刘影的箭靠在树旁，箭尾的金纹与帖上的日纹相和，轻轻颤；阿萤的光弦杖放在膝上，弦音被春风卷着，往十界的方向飘，像在说“夏天见”。
“你说，”凌冽望着树上的续约定帖，“今年夏天的世界日常串，会藏着多少新的笑？”
刘影往嘴里丢了颗续约糖，糖在舌尖化出十界的甜：“藏多少都行，有这瓮在，有这群孩子的约定在，日子就会一直续下去。”
阿萤笑了，光弦杖在地上画了个圈，圈里的融雪水凝成个个小续约纹，十界的纹缠着春的芽，像群跳着续约舞的孩子。
夜色漫上来时，记日苗的光慢慢暗了，却仍留着层暖，像盖了层絮约帖织的薄被。孩子们走时都摸了摸新埋的续约瓮，小铁蛋说：“夏天我来串第一颗珠！”阿意点头，随手扯了片开瓮叶，叶上的纹竟变成了“见”字。
凌冽三人往回走，鞋底沾着带世界约定的春泥，连呼吸都带着苗的香。他知道，这春天才刚开始——续约瓮会藏得更妥，记日苗会长得更高，孩子们会追着春芽跑，等着夏天串新的日常、秋天封新的约定，而光纹的故事，会像这日常开春，缠着风，绕着光，在每一次“续约定”的欢闹里，长出新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