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成了众矢之的,被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
“冷血渣男”“豪门恶霸”“杀人凶手”,各种不堪入目的标签,被疯狂地贴在他的身上。
顾氏集团的公关部门焦头烂额,发布了好几份声明试图澄清事实,却都在沈聿精心策划的“深情复仇”剧本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网友们根本不信,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真相”。
顾家老宅的电话快要被打爆了,那些平日里巴结奉承的合作伙伴,纷纷打来电话,或试探,或撇清关系。
顾老爷子气得在书房里摔了好几个心爱的古董花瓶。
整个顾家,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顾衍,却出奇的冷静。
他照常上班,开会,处理公务,仿佛外界那些足以将人吞噬的口水和骂名,都与他无关。
只是,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烟草味也越来越重。
林溪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颊和眼底深不见底的疲惫,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不是不在意,他只是把所有的压力,都一个人扛了下来。
这天晚上,林溪做了一桌子顾衍爱吃的菜,还特意开了一瓶他珍藏多年的红酒。
淼淼和爱溪都睡下后,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尝尝这个,我跟张妈新学的。”林溪夹了一块糖醋小排,放进顾衍碗里。
顾衍没什么胃口,但还是配合地吃了,咀嚼的有些慢。
“好吃吗?”
“好吃。”他冲她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林溪看着他,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顾衍,你别这样。”她放下筷子,握住他的手,“你心里难受,就说出来,别一个人憋着。你这样,我更难受。”
顾衍反手握住她的手,力道很重,他将她的手放在唇边秦了亲,眼底的温柔与疲惫交织。
“我没事。”他看着她,声音沙哑,“这点风浪,还打不垮我。”
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锁住她,突然开口道:“溪溪,我们去旅行吧。”
林溪愣住了。“旅行?现在?”
“嗯。”顾衍点了点头,眼神里却是一种冷静的筹谋,“沈聿想看到的,是我被困在京市,被舆论和股价压得焦头烂额,疲于奔命。我偏不让他如愿。”
林溪的心一动,明白了什么。
“他越是想把我钉死在这里,我就越要让他觉得他打中了我的七寸。”顾衍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语气透着寒意,“我们消失。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我要让他以为自己赢了第一步,让他放松警惕,让他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
这哪里是逃离,这分明是引蛇出洞的战术。
顾衍看着她,声音低了下来,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与恳求:“溪溪,我需要你。我需要在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确认你完完整整地属于我。然后,我回来把他连根拔起。”
他不是怕输掉商业帝国,他是怕输掉她。
林溪的心,一下子就软得一塌糊涂。
她反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好,我们去。”
顾衍的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意,下颌线也柔和下来。“你想去哪里?马尔代夫?爱琴海?”
“你定吧。”林溪笑着说,“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三天后,一架私人飞机从京市国际机场起飞,飞向了遥远的南太平洋。
目的地,是顾衍名下一座不对外开放的私人岛屿。
抵达后,顾衍第一时间和岛上的安保负责人低声交代了许久,确认所有监控和预警系统都处于最高级别的运作状态。
做完这一切,他才彻底放松下来,牵起林溪的手。
小岛风景如画,白色的沙滩,碧蓝的海水,摇曳的椰林,美得像一幅不真实的画。
岛上只有一栋设计简约而现代的别墅和几个负责日常维护的佣人。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网上的腥风血雨,林溪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世外桃源。
她换上长裙,赤着脚,和顾衍手牵手在沙滩上散步,看潮起潮落,日出日落。
顾衍脱掉西装,换上舒适的休闲装,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男人,只是一个陪在妻子身边的丈夫。
他会陪着林溪捡贝壳,会笨拙地为她编一个花环,会在夕阳下弹着吉他,为她唱一首跑调的情歌。
林溪看着他难得一见的幼稚和笨拙,笑得前仰后合。
这几天,是他们结婚以来最轻松惬意的时光。
仿佛所有的烦恼,都被这广阔无垠的大海,稀释得一干二净。
这天下午,天气很好。
顾衍提议去游泳。
别墅的后院,有一个直接与大海相连的无边泳池。
林溪换上了一件白色的比基尼,外面套了一件薄薄的纱质罩衫。
当她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正靠在躺椅上看书的顾衍,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变得灼惹而危险,像一头锁定猎物的野兽。
林溪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罩衫。“看什么呢?”
“看我老婆。”顾衍放下书,起身向她走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我老婆真好看。”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林溪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顾衍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报起。
“啊!”林溪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带你去个好地方。”顾衍冲她神秘一笑,抱着她,绕过泳池,向沙滩的另一头走去。
穿过一片茂密的椰林,一个被巨大礁石环绕的天然泻湖,出现在眼前。
湖水清澈见底,呈现出一种梦幻般的蒂芙尼蓝色,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美得令人窒息。
“哇……”林溪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顾衍将她轻轻放进温热的湖水里。“喜欢吗?”
“喜欢!”林溪像个孩子一样,在水里扑腾着,溅起一圈圈的水花。
顾衍也跟着下了水,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他低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地嗅着她身上混合着海水与阳光的清香。
“这里,只有我知道。”他用气声厮磨着她的耳廓,“也只会带你一个人来。”
林溪的心,甜得冒泡。她转过身,搂住他的博子,主动送上了自己的雯。
顾衍立刻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w雯,带着不容置喙的站有和宣告主权的霸道。
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天堂里,所有的情愫都被无限放大。
两人在水中嬉戏,拥雯,仿佛要将彼此揉进骨血。
顾衍的大手托在她的要下,带着她在清澈的水中,像两条自由自在的鱼。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林溪靠在顾衍的怀里,感受着他温热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只觉得岁月静好大抵就是如此了。
“顾衍。”
“嗯?”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也谢谢你,愿意把恐惧告诉我。
顾衍低头,雯了雯她的发顶,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情。“傻瓜。”
就在两人温存之际,一阵突兀的螺旋桨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宁静。
两人同时抬头,只见一架黑色的直升机,正盘旋在小岛的上空,像一只不祥的秃鹫。
顾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温柔缱绻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
他立刻将林溪拉到一块巨大的礁石后,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完全挡住。
“待在这里,别动。”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寒意。
直升机在不远处的沙滩上降落,巨大的气流吹得椰林狂舞。
舱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摘下脸上的金丝边眼镜,慢条斯理地用丝巾擦拭着。
那双眼睛,越过几十米的距离,落在了被顾衍护在身后的林溪身上。
那眼神不是挑衅,不是仇恨,而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审视和露骨的觊觎。
沈聿竟然,找到了这里。
所有的美好和宁静,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
沈聿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玩味的笑,他无视了顾衍身上散发出的骇人戾气,目光依旧胶着在林溪身上,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到手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