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阳光悠悠洒落,将京城的大街小巷逐一镀上暖意。柳诗音却心事重重地走在去往雅韵坊的路上,每迈出一步,心头的担忧便加重一分。她清楚,此番前来极有可能将锦娘妈妈和姐妹们拖入危险,可那份牵扯着她的计划,却如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她不由自主地走向那个熟悉的方向。
终于,雅韵坊的朱漆木门映入眼帘。还未进门,坊内的热闹声便先一步钻进耳朵——有乐师指尖流淌的婉转丝竹,音符交织成欢快的旋律;有客人们的谈笑声,嘈杂却透着一股熨帖的烟火气。柳诗音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那扇熟悉的门。
“呀!是柳姐姐回来啦!”刚进门,眼尖的乐瑶便瞧见了她,眼睛瞬间亮如星辰,惊喜的喊声像颗石子投入水中,瞬间传遍了整个雅韵坊。
正在各处忙碌的姐妹们闻声而动。绯颜手中还端着给客人倒酒的酒壶,云影正低头整理桌上的茶点,静姝刚要去取一旁的琵琶,此刻都齐齐停了动作,快步朝着柳诗音奔来,眼底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柳妹妹,你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我们天天念叨你呢!”绯颜抢先拉住她的手,语气里满是重逢的雀跃。
“诗音,你还好吗?可把我们担心坏了!”静姝紧随其后,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
姐妹们你一言我一语,关切的话语如潮水般将她包围,温暖却也让她心头的愧疚更甚。
柳诗音强压下翻涌的心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带着难掩的焦急:“姐妹们,锦娘妈妈在哪儿?我有特别急的事找她。”众人见她神色凝重,脸上的笑意都淡了几分,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赶忙簇拥着她往后院走去。
后院里,锦娘妈妈正蹲在地上整理杂物,将旧琴谱、破损的乐器分门别类摆放整齐。听到前院的动静,她下意识地抬头,目光触及柳诗音的瞬间先是一愣,随即惊喜如潮水般涌上眼眸,眼眶迅速泛红。她顾不上手上还沾着灰尘,随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快步走上前一把将柳诗音紧紧抱住,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孩子,你可算回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锦娘妈妈才缓缓松开手。她转身从墙角端来一个燃着炭火的火盆,神情格外认真:“诗音,跨过去,去去晦气。”柳诗音心中虽急得如火烧,每一秒都觉得煎熬,可看着锦娘妈妈眼中满溢的关切与疼爱,实在不忍拒绝,顺从地从火盆上轻轻跨过。
刚落地,她正欲开口,锦娘妈妈却仿佛察觉到什么,抬手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锦娘妈妈迅速转身走向前厅,先是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衫,然后对着满座客人微微欠身,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各位贵客,实在不好意思,今日坊里突发急事,还请大家明日再来,给各位添麻烦了。”客人们虽有诧异,有的甚至皱起了眉头,但见锦娘妈妈态度诚恳,也不好多言,只得陆续起身离去。
待最后一位客人离开,锦娘妈妈轻轻关上大门,将门口的招牌翻转成“今日歇业”。她匆匆回到后院,拉着柳诗音的手,又对绯颜、云影等人说道:“都别忙活了,跟我来。”姐妹们虽满是疑惑,却还是乖乖地跟了上去。
一行人径直来到京城最大的饭店——聚贤楼。
踏入预订的包间,只见屋内装饰典雅,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墨字画,平添了几分文雅之气。待店小二送上酒菜退出去后,锦娘妈妈轻轻关紧房门,拉着柳诗音在主位坐下,目光紧紧锁住她,眼中满是关切与探究:“诗音,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看你这心急火燎的样子,定不是小事。”
柳诗音环顾四周,看着锦娘妈妈满是疼爱的面容,望着绯颜、云影等人关切又期待的眼神,那些在心中反复斟酌的话语,此刻却像被什么东西哽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犹豫再三,她嘴唇微微颤抖着,轻声吐出一句:“我真的……好想你们啊。”
锦娘妈妈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更深的担忧。她轻轻握住柳诗音微凉的手,声音温柔却坚定:“傻孩子,咱们之间还用说这些?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咱们是一家人,天大的困难一起扛。”
“是啊柳妹妹,有什么事你就说,我们都在呢!”姐妹们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附和着,眼中满是鼓励与支持。
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都静静地望着柳诗音,等待她说出那个藏在心底的秘密。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屋内那层无形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