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从矿道退回来的时候,天还没亮。他靠在废弃铁轨旁的水泥墩上,指尖还残留着地脉灵乳的滑腻感。那滴被他弹进岩壁的灵乳,渗进了石缝,像是一颗埋下的雷。他知道苏振南不会善罢甘休,但对方一定想不到,真正要命的不是那矿脉,而是从内部撕开他伪装的刀。
他没回住处,也没联系林虎。现在动一步都可能打草惊蛇。苏家的耳目遍布医院、药厂、甚至警局。清漪被关在精神病院三层东区,对外说是“精神不稳定”,实则是被当成活体实验的观察对象。她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苏振南心软,而是因为她还有用。
可楚凌天知道,时间不多了。
他闭眼,识海里的源珠缓缓转动,一丝丝鸿蒙元气顺着经脉游走,修复着昨夜强行催动龙息带来的经络撕裂。他不是不能杀进去,一掌拍碎苏振南的头,可那样做,清漪会立刻被灭口,证据也会被销毁。他要的不是一时痛快,是让整个苏家,连同他们背后的利益网,一块塌。
他睁开眼,从怀里摸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晶片,通体灰白,毫无灵力波动。这是影楼最后留下的东西——微型录音器,用的是修真界废弃的低灵材料,连探测阵法都扫不出来。他拨通一个加密频道,声音压得极低:“三号线,今晚六点,把这东西塞进送药护士的左鞋跟。她叫王兰,轮班时间六点十分,监控切换有三十七秒空档。”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回了句“明白”,然后挂了。
他把晶片重新收好,起身走向街角的便利店。买了瓶水,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盯着医院大门。清晨六点半,护工换班,监控盲区开启。他感知着源珠传来的微弱波动——病房里的信号屏蔽器每到这个时间,会因电网切换短暂失灵七秒。
就是这七秒。
他没进去,也没靠近。他知道,只要他露面,苏振南立刻就会知道。他要的是证据,不是 confrontation。
三天后,清晨。
苏清漪躺在病床上,眼睛闭着,呼吸平稳。其实她醒了有一会儿了。昨晚她趁护士不注意,把那枚藏在床单褶皱里的晶片,贴到了观察窗的金属框上。那地方正对着苏振南常来的会客室。她听到了,也录下了。
“蚀魂散的临床测试三个月内必须完成。”苏振南的声音透过玻璃传来,冷得像冰,“地脉灵乳供应要翻倍,否则实验体代谢跟不上。”
“楚家的血脉是最理想的载体。”另一个声音说,是外国人,“尤其是那个老的,楚战天,基因样本我们已经拿到了一部分。”
“放心。”苏振南冷笑,“等楚凌天一露头,就让他在医院‘意外死亡’。到时候,他老婆和女儿,都是我的实验品。”
清漪的手指在被子下微微颤抖,但她没动。她把晶片又往里推了半寸,确保录音完整。等脚步声远了,她才悄悄把晶片塞回枕头底下。
当晚,楚凌天拿到了录音。
他在一间废弃的地下车库,用特制仪器把音频拆成三段。第一段发给三家独立调查媒体,第二段传到药监局举报系统,第三段,他加了一段AI合成的语音——模拟苏振南的声音,说:“只要楚家的人还活着,苏氏药业就永远不安全。”
这不是真的,但足够像真的。
他还附上了一份“地脉灵乳”的成分分析报告,是墨尘子早年留下的古丹方对照数据。虽然没写来源,但专业机构一眼就能看出门道。
第二天早上八点,热搜爆了。
#苏氏药业人体实验# #楚家血脉被用作实验体# #地脉灵乳有毒# 三条话题同时冲上榜首。社交平台上疯传一张模糊的照片——病房里一个女人躺在病床上,手腕上有针孔,床头卡写着“苏清漪”。
楚凌天坐在电脑前,看着数据流疯狂滚动。他知道,这一波不是靠拳头打出来的,是靠信息撕开的口子。
苏家的股价开盘就崩了。
十分钟内,暴跌百分之二十。证监会紧急发函,要求苏氏集团就“非法人体实验”和“违禁药物研发”作出说明。苏振南在办公室摔了三个杯子,下令全网删帖,可越删,传得越广。境外媒体也跟进报道,国际医疗伦理委员会发来正式问询函。
楚凌天没停手。
他把原始录音的加密副本发了出去,收件人是五个不同国家的调查机构。他还让林虎的人在论坛放出一段音频剪辑——苏振南亲口说:“知道的都死了。”
这句话,曾经是对他的威胁。
现在,成了苏家的墓志铭。
中午十二点,苏家大楼外聚集了记者和抗议人群。警车拉起封锁线,但没人能堵住舆论的火。苏振南站在窗前,脸色铁青。他打电话给几个老关系,想压新闻,可对方一听是这事,立刻推说“正在开会”。
他知道,完了。
他抓起烟斗狠狠磕在桌上,吼道:“查!给我查是谁泄露的录音!”
没人回答他。
他的心腹一个个低头不语。他们都知道,这事已经不是内部能压住的了。
当天下午三点,证监会宣布冻结苏氏集团三项核心资产。股价继续跳水,收盘时暴跌百分之六十七。银行开始抽贷,合作方纷纷解约。苏家的信用,一夜之间,碎成渣。
楚凌天站在三百米外的一栋写字楼顶层,用望远镜看着精神病院的三楼。他没进去,但他在等一个信号。
小金蹲在他肩上,鼻尖微微抽动。它能闻到三百米内任何灵力波动,也能嗅出人的情绪变化。
“吱。”它突然低叫一声,爪子指向三楼东侧的窗户。
楚凌天眯眼。
那扇窗,原本贴着封条,现在开了条缝。窗帘被掀开一角,一只女人的手伸出来,轻轻碰了碰窗框,又迅速缩回。
是清漪。
她自由了。
医院迫于舆论压力,解除了对她的软禁。虽然还没放她出院,但至少,不再有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她打针。
楚凌天放下望远镜,手指轻轻敲了敲栏杆。
他知道,苏振南不会认输。这种人,越被逼到墙角,越会反扑。但他不在乎。
他要的不是让苏家倒霉,是要让他们彻底烂透。
他转身下楼,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虎发来的消息:“警方以‘非法录音’立案,正在调取你三个月内的通话记录。”
楚凌天冷笑,回了句:“让他们查。我昨晚在城南吃烧烤,老板能作证。”
他当然不在城南。
但他留的痕迹,足够真实。
他走出大楼,风迎面吹来。小金趴在他肩上,耳朵抖了抖。
“吱吱。”它突然叫了一声,指向西边。
楚凌天顺着看去,远处一栋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就在那反光的瞬间,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后,手里拿着烟斗,正死死盯着这个方向。
苏振南。
他也在看。
两人隔着几百米,隔着阳光与玻璃,对视了一秒。
楚凌天没躲,嘴角反而扬了扬。
他抬起手,冲那边,缓缓比了个手势。
下一秒,苏振南猛地砸了窗户,玻璃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