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布条捏在手里,楚凌天眼神一沉。那个“南”字他认得清楚,是苏振南家族私印的标记之一。这地方怎么会有他的东西?
他没多说,把布条收进怀里,一手扶着苏清漪,一手抱着小金,沿着窄道往回走。脚步踩在湿冷石阶上,回声闷闷的。小金趴在他臂弯里,翅膀上的血还在渗,呼吸断断续续。
刚走到石室入口,楚凌天突然停下。
身后祭坛方向传来一阵细微震动,像是地底有什么东西在动。他转身看去,红光依旧从裂缝中透出,但比刚才更暗了。那股血腥气也没散,反而混进了一丝腐臭味。
“你先靠墙边坐。”他对苏清漪说,声音压得很低。
苏清漪点头,慢慢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岩壁。她脸色还是白的,手指按着玉佩,指尖微微发抖。
楚凌天把小金轻轻放在石台上。灵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哼,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爪子却还死死抓着他衣角。
“撑住。”楚凌天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随即闭眼,沉下心神。
灵池深处,银光缓缓流转。他调动识海中的空间灵乳,逼出三滴,凝在掌心。液体泛着微光,像水银一样滑动。
他俯身,将第一滴抹在小金左翅伤口上。
“滋——”
一声轻响,黑色脓液立刻冒起白烟,顺着羽毛往下流。那些原本发黑溃烂的皮肉开始收缩,裂开的血管一点点止住血。小金身体猛地一抽,牙齿咬紧,却没有叫出声。
第二滴灵乳落下,右翼的毒也在退散。第三滴直接注入它胸口经脉,顺着灵脉流向四肢。
过了几息,小金喘气声稳了下来。翅膀上的黑斑完全消失,只留下两道淡红疤痕。原本黯淡的纹路重新亮起银光,像是被擦过的金属线。
楚凌天盯着它翅膀看了几秒,眉头忽然一动。
这些纹路……比之前深了。不只是恢复,更像是被强化过。
他抬手,引导最后一丝灵乳残力渗入小金翅膀内侧的符文节点。银光一闪,整片纹路骤然亮了一下,随即隐入皮毛,仿佛沉睡过去。
“能动吗?”楚凌天问。
小金咧嘴,露出一口小牙,挣扎着站起来,双翅一展。
下一瞬,它原地消失,出现在三步外的地面,落地几乎没有声音。
楚凌天嘴角动了动:“不止好了,还变强了。”
小金蹦回来,跳上他肩头,爪子拍了拍他肩膀,尾巴甩了甩,像是在炫耀。
这时,苏清漪开口:“刚才排出来的黑渣……还在吗?”
楚凌天低头,看见石台边缘有几粒细小结晶,乌黑发亮,像是烧过的煤渣。
他用指尖挑起一颗,放在掌心。这东西就是蚀骨粉的核心成分,能腐蚀灵兽本源,极其难缠。
“我想试试能不能分析出来历。”苏清漪慢慢起身,走过来,凤血玉佩贴在胸前。
楚凌天点头,把结晶递给她。
她接过,手指微颤,但动作很稳。玉佩靠近时,红光轻轻一闪,像是呼应什么。她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简,巴掌大,表面刻着细密符文。
将结晶放上玉简,她闭眼默念几句。玉简表面浮现出几行文字:
【主材:魔域黑曜石粉】
【辅料:阴魂灰烬】
【催化剂:暗影殿特制酶】
苏清漪睁眼,看向楚凌天:“和我们在东南亚地下作坊缴获的毒药,成分完全一致。”
楚凌天眼神一冷:“暗影殿是十二宫的外围势力,专门负责炼毒和暗杀。鬼灵教的人用这种毒,说明他们背后有十二宫的人在供资源。”
“不止是合作。”苏清漪声音低了些,“这是共用生产线。配方、工艺、甚至提纯手法都一样。没有高层授意,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楚凌天沉默片刻,抬头看向祭坛。
那半块令牌还在凹槽里,龙纹清晰。他记得刚才拔出来时,地面震动,血线浮现。这东西不是随便放的,是钥匙,也是封印的一部分。
但现在,他不能碰。
小金刚救回来,苏清漪也还没恢复。祭坛里的血气太重,贸然触动机关,只会让情况更糟。
他蹲下身,检查小金翅膀的伤势。疤痕已经结痂,灵脉通畅,空间之力流动比之前顺畅许多。那层银晕像是天然护膜,隔绝了外界杂乱能量。
“你能感知到里面的情况吗?”楚凌天指着祭坛下方。
小金歪头,耳朵动了动,然后抬起爪子,在空中划了一下。
意思是:有东西,但太深,看不清。
楚凌天站起身,走到祭坛前。血痕干涸在表面,像是多年积累下来的。他伸手摸了摸,指尖沾上一点粉末,颜色发灰,不是新鲜血液。
“这不是一次性的祭坛。”他说,“是长期使用的。每一次献祭都会留下残留。”
苏清漪靠在石台边,低声问:“你觉得……那些孩子,也是在这里被炼的?”
楚凌天没回答。他想起刚才血魂幡破碎时冲出的残魂,那些扭曲的脸,凄厉的哭喊。鬼灵教用孩童炼魂,为的是抽取纯净魂力。而这种蚀骨粉,专门针对灵兽和修士经脉——两者都需要高度稳定的炼制环境。
这里就是他们的据点。
他回头看向小金:“你刚才挡箭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是谁发动的机关?”
小金摇头,然后用爪子比了个吹的动作,又指了指通道深处。
吹管。
楚凌天眯眼。那人穿灰衣,脸上涂白泥,不像是鬼灵教的标准装束。但他能在这种地方设伏,说明对地形非常熟悉。
而且,他没杀他们,只是警告。
“有人不想让我们碰令牌。”苏清漪说,“但也有人想让我们发现真相。”
楚凌天冷笑:“十二宫内部也有裂痕。有人想掩盖,有人想揭出来。”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简。上面的数据还在闪烁,尤其是那个“催化剂”的名字。暗影殿的东西不会轻易外流,除非是高层默许。
“鬼灵教能拿到这种毒,说明他们背后有十二宫的大人物撑腰。”他说,“但这个人,未必是最高层。”
苏清漪点头:“就像当年的玄阳子,打着天枢宫旗号做私事。”
楚凌天眼神一沉。玄阳子是他亲手废掉的,十二宫的耻辱柱上还挂着他的名字。这种人,从来都不是孤例。
他把玉简收好,转身走向小金。
“还能飞吗?”
小金拍拍翅膀,原地跃起,绕着石室转了一圈,落地轻巧。
“好。”楚凌天伸手按住它脑袋,“等会我拔令牌,你随时准备带她出去。如果地面塌了,别管我,直接走。”
小金咧嘴,没动。
“听到了没有?”楚凌天加重语气。
小金这才点头,爪子抓了抓他袖子,眼神认真。
苏清漪走过来:“我也要留下。”
“你不行。”楚凌天打断,“你连站都站不稳,进去只会拖累我。”
“但我有玉佩。”她说,“它能稳定空间波动。你一个人扛不住双重反噬。”
楚凌天盯着她看了两秒,最终点头:“那你待在门口。一旦有异动,立刻后撤。”
他走向祭坛,手掌覆上半块令牌。
胎记又开始发烫,这次比之前更剧烈。他知道,只要一拔,就会触发更深的阵法。但现在已经没有退路。
他用力握住令牌,正要发力——
小金突然跳到他脚边,爪子指向祭坛底部。
那里有一道细缝,之前被血迹盖住了。现在缝隙微微张开,露出一角金属。
楚凌天蹲下,用手抠了抠。那东西卡得很紧,像是嵌进去的。
他抽出龙吟剑,用剑尖撬了下。
“咔。”
一块铜片弹了出来。
他捡起一看,只有指甲盖大,上面刻着半个数字——“七”。
和之前在裂缝里找到的那块一模一样。
他翻过来,背面有个小孔,形状像钥匙齿。
这不是标记,是钥匙。
有人把完整的钥匙拆成了两半,一半藏在裂缝,一半嵌在祭坛底下。必须同时拿到两块,才能打开真正的机关。
楚凌天握紧铜片,抬头看向祭坛中央的令牌。
原来这才是关键。
他伸手,再次握住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