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
刘桂兰被薛小宁的态度气炸了，指着紧闭的卧室门，对着苏建国尖声嚷嚷。
“什么叫当她不存在？她不是我亲生女儿吗？我养她十八年，就养出这么个白眼狼？”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溅了一地：“难道我说的不对？”
“她性格不讨喜，除了死干活能有什么出息？我不指望老大老二老三还指望她？
还说自己性子软老实，老实人能瞒着咱们一身大力气？我们没计较她撒谎就算好的了！”
“妈，你别说了！越说越过分！”
苏伟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反驳。
“三姐不是说过吗？她是怕力气太大吓到你们才瞒着的！你这样说，传出去三姐还有什么名声？”
他虽然年纪小，却分得清是非。
三姐从来没害过谁，反倒是母亲，总把三姐的好当成理所当然。
刘桂兰没想到小儿子也敢顶撞自己，火气更盛了。
“这话你也信？要不是这次下乡她还不是一直瞒着？去去去！赶紧回房写作业大人的事你少管！”
苏建国叼着烟，不耐烦地挥挥手，“回去，这里没你的事。”
苏伟只能狠狠瞪了他俩一眼，气鼓鼓地回了自己房间。
“还有你！”
刘桂兰转头瞪向苏建国，指着地上沾着锅巴的铁锅。
“别搁那儿抽烟了！没看见锅还没洗，赶紧帮忙洗了别耽误我做晚饭！”
苏建国依旧老神在在的抽着烟。
“那是你们女人干的活，我一个大男人洗什么锅？忙了一天腰酸背痛的、我歇会儿怎么了？”
忽然想起什么，他放柔了声音问道：“咳咳对了，明天别忘了把这个月的钱寄回去。”
刘桂兰心里的火还没压下，一听这话整个人怒上加怒！
“苏建国——”
刘桂兰猛地把手里的抹布往桌上一砸。
“这些年你给老家打的钱都够买一座小院了！每月 10 块，他们天天吃肉还是喝油啊？”
“老娘为了这个家舍不得吃舍不得喝！你倒好次次往家里贴钱！谁家分家了还月月给钱的？！
一个月 10 块一年 120 块，15 年 1800 块！这还不算过年回去买的烟酒布料糖！
你说说这些年我们砸进去多少钱？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别喊了！你以为我愿意吗？谁让我是家里的老大？我不管谁管？！”
苏建国被她吵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
“老二腿残老三媳妇跑了，老四刚结婚，老五到现在还是光棍，一家子老小几十口人，我不帮衬着还是人吗？”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点无奈。
“还有说过多少次了，我是苏家老大就该负起责任！
当初结婚时，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全家人供我读书学手艺付出多少？
我要是真撒手不管对得起家里吗？”
“再说，我现在一个月 85 块，给老家 10 块怎么了？
现在老大结婚老二也嫁人，家里又没多大开销，加上你每个月也有 48 块、日子不是好好的吗？”
“你还闹腾什么？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好哇！说了半天！你还惦记起我的 48 块工资了！”
刘桂兰气得眼睛都红了，冲上去挠花了苏建国的胳膊：“你个老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我让你惦记我哪点工资！我让算计我的养老金——”
“疯子!”
两人在客厅里撕扯起来。
搪瓷盆被踢到墙角，暖壶摔烂一个，原本乱糟糟的客厅更像个战场。
洗锅做饭的事早被抛到了脑后，只剩下两口子的争吵声。
卧室里薛小宁听着外面的闹剧，只觉得无语。
在原主的记忆里，苏家每个月初都会因为给老家打钱干仗，吵得整栋楼都能听见。
久而久之，连邻居都见怪不怪，甚至成了家属院 “固定的娱乐节目”。
而另一间卧室里，苏伟也习以为常这样的场面。
他从抽屉里拿出两个纸团，塞进耳朵里继续写作业。
家属院的楼道里，脚步声渐渐多了起来。
三楼的张婶端着洗菜盆探出头，四楼的王大爷叼着烟站在楼梯口，连隔壁楼的老郑也凑了过来。
大家面面相觑，眼神里带着 “果然如此” 的了然。
“这苏师傅家又吵起来了？”
张婶手里的水瓢还滴着水，“准又是为了给老家打钱的事，每个月都这样，比日历还准。”
“可不是嘛！”
王大爷吐了口烟圈，目光扫过苏家虚掩的门。
“苏师傅是 8 级钳工，一个月 85 块，他媳妇在后勤也有 48 块，两口子加起来一百多，给老家 10 块算多吗？
再说棉棉那丫头，瘦得跟猴子似的，穿的衣服鞋子都是俩姐妹剩的，也没花几个钱啊。”
旁边的李奶奶也叹了口气，手里还剥着蒜，“孝顺老人应该，但也不能亏着孩子啊。”
“你看棉棉天天在家干活，吃的是剩饭，18 了跟12,3女娃似的，面黄肌瘦哪像个大姑娘家？
再她二姐23、4的人了，酱油瓶倒了都不扶，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晃，一看就不正经。”
“嗳，她二姐苏丽不是早谈了个男朋友吗？听说也是厂里的，怎么从来没见上门过？”
张婶挤了挤眼，语气八卦，“这都谈两年了吧？要是有心早该主动提定亲了。”
“啧，我看悬。”
老郑摇头摆脑，他跟苏丽男友在一个车间，知道一些情况。
“那小伙子最近对苏丽冷淡得很，前些时候，我还看到他相亲去了。”
“我看啊，人家就是玩玩没当真。”
“啊？那不是迟早会分？”
李奶奶讶异的瞪大眼睛，然后撇了撇嘴。
“说的也是，就苏丽那性子谁娶谁遭罪 。
懒了二十多年，地没扫过一次，碗没洗过一个，也就她爸妈惯着。
等着吧，苏家那么多孩子，最后说不定还得指望薛小宁，那姑娘老实勤快，比他们几个强多了。”
其他人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苏老大（苏强）结婚后光顾着自己小家，苏老二（苏红）嫁出去，每次回来都空着手，就会说漂亮话。”
“是啊，都是些自私玩意儿，根本指望不上！”
几人的议论声，刚好飘进刚上楼的苏丽耳朵里。
她本想回家找母亲要钱买电影票，好约男友一起看电影。
却听见邻居们把她的事扒得底朝天，顿时气得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