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挂断后的寂静，比丧尸的嘶吼更令人窒息。
市中心某高档公寓内，张浩和林薇薇面无人色地瘫坐在门后，听着外面愈发疯狂的撞门声和指甲刮擦木门的刺耳噪音，彼此都能听到对方心脏狂跳几乎要炸开的声音。
“他……他怎么知道的？”林薇薇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上血色尽失，眼神涣散。
“闭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张浩低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恐惧和暴戾交织在脸上，让他看起来格外狰狞。陈远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不仅戳破了他们虚伪的掩饰，更带来了深入骨髓的寒意。陈远知道！他一直都知道！那他现在的行为……是报复！是猫捉老鼠般的戏耍！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真的会救我们吗？”林薇薇抓住张浩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张浩猛地甩开她的手，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不去就是等死！这破门撑不了多久了！去……还有一线生机！”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不就是找个超市吗？我们小心点，未必做不到！”
求生的欲望最终压倒了恐惧。两人开始手忙脚乱地寻找能用的东西当武器。张浩找到了一根沉重的金属棒球棍，林薇薇则握着一把水果刀，刀尖都在不停地颤抖。
他们小心翼翼地挪开堵门的家具，听着外面丧尸的动静。当撞门声稍微间歇的刹那，张浩猛地拉开一条门缝，确认走廊暂时只有两三只游荡的丧尸后，低吼一声：“冲！”
两人如同惊弓之鸟，冲出了相对安全的公寓，一头扎进了危机四伏的楼道。
嘶吼声瞬间从四面八方传来！闻到活人气息的丧尸们立刻躁动起来，僵硬地转身，朝着他们扑来！
“快跑！”张浩抡起棒球棍，狠狠砸翻一个挡路的丧尸，腥臭的脑浆溅了他一身。林薇薇尖叫着，闭眼胡乱挥舞水果刀，竟然也侥幸划伤了一只丧尸的手臂，但更多的丧尸正从楼梯口和各个房门后涌出！
逃亡之路，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血腥与绝望。他们不敢走电梯，只能沿着消防通道向下狂奔。每一层都可能遭遇游荡的丧尸，每一次转弯都可能与死亡面对面。张浩的棒球棍不断挥舞，砸碎头骨的声音令人牙酸。林薇薇的尖叫从未停止，高跟鞋早已跑丢，丝袜被磨破，脚底一片血肉模糊。
等他们连滚爬爬、浑身污血地冲出公寓大楼，暴露在更加开阔却也更加危险的街道上时，两人都几乎虚脱。回头望去，那栋公寓楼如同一个巨大的蜂巢，无数丧尸正从各个窗口探出身子，发出渴望的嘶吼。
“快！去那个超市！”张浩喘着粗气，根据手机里残存的地图（信号已经极其微弱），辨认了一下方向，拉着几乎瘫软的林薇薇，沿着满是废弃车辆和残肢断臂的街道，向目标摸去。
三公里的路程，在和平时代不过是一脚油门的距离，但在末世，却如同跨越生死边界。他们必须时刻警惕阴影中可能扑出的丧尸，绕过大规模尸群，还要提防其他可能存在的、不怀好意的幸存者。
一路上，他们目睹了太多惨状。被啃噬得只剩骨架的尸体，被困在车里拍打着车窗最终被拖出的司机，为了抢夺一点食物而互相残杀的人类……末世的血腥与残酷，赤裸裸地展现在他们面前，将他们心中最后一点侥幸和幻想彻底碾碎。
当他们终于看到“兴盛超市”那破损的招牌时，两人几乎要喜极而泣。但靠近后，心又沉了下去。超市的玻璃大门早已破碎，里面一片狼藉，货架东倒西歪，地上满是散落的商品和凝固的血迹。显然，这里已经被洗劫过，而且不止一次。
“进去！快找！”张浩压低声音，警惕地观察着昏暗的超市内部。
超市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腐臭。他们蹑手蹑脚地穿梭在倾倒的货架间，疯狂地翻找着。大部分食物和饮水早已被抢空，偶尔找到一些散落的饼干或瓶装水，都让他们如获至宝。
“这里！罐头！”林薇薇在一个压塌的货架下发现了几箱幸存的牛肉罐头，惊喜地低呼。
张浩连忙过去，两人手忙脚乱地往随身找到的一个破旧背包里塞。十罐牛肉罐头，五瓶水……他们甚至多拿了几包巧克力和几袋真空包装的火腿肠，希望能换取陈远更多的好感。
就在他们装满背包，准备悄悄撤离时，超市深处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嘶吼！
紧接着，七八只原本在黑暗中徘徊的丧尸被他们的动静吸引，摇摇晃晃地围了过来！它们堵住了主要的出口！
“妈的！跟它们拼了！”张浩眼睛赤红，举起棒球棍。
一场狭路相逢的恶战爆发。空间狭窄，躲避困难。张浩疯狂挥舞棒球棍，林薇薇也尖叫着用水果刀乱刺。一只丧尸抓住了林薇薇的胳膊，张口就咬，被她用另一只手里的罐头狠狠砸在头上，才勉强挣脱，袖子被撕破，手臂上留下了几道血痕，万幸没有咬实。
最终，他们以张浩手臂被划伤、林薇薇多处擦伤和极度惊吓为代价，险之又险地冲出了超市，头也不回地向着城西加油站的方向亡命狂奔。
……
中午11点50分。
陈远坐在指挥中心，面前的大屏幕正显示着城西废弃加油站的实时画面。苏婉儿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她也通过内部屏幕知道了这场“考验”，眼神复杂，既有对张浩、林薇薇遭遇的些许同情（毕竟曾是熟人），但更多的，是对陈远冷酷手段的敬畏。她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运气好先遇到了陈远，并且签署了那份契约，下场可能比那两人更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11点58分。
两个踉踉跄跄、浑身浴血、几乎不成人形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加油站的路口。
是张浩和林薇薇。
张浩的棒球棍不见了，衣服破烂，左臂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渗血，脸上满是污血和疲惫。林薇薇更是凄惨，披头散发，赤着双脚，身上布满污迹和擦伤，眼神呆滞，如同惊弓之鸟。张浩手里死死攥着那个鼓鼓囊囊的破旧背包。
他们看到了加油站空旷的场地，却没有看到期待中的救援，只有无尽的荒凉和死寂。
“陈远！我们到了！东西带来了！”张浩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声音沙哑破碎。
林薇薇也瘫坐在地上，无助地哭泣着。
无人机悄无声息地降低高度，悬停在他们面前，镜头冷漠地对着他们。
陈远的声音通过无人机上的扬声器传来，依旧平淡：“打开背包，清点。”
张浩连忙拉开背包拉链，将里面的罐头和水一样样取出，摆在地上，甚至把多拿的巧克力和火腿肠也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容：“远哥，你看……我们还多找到一些……”
“我只要十罐罐头，五瓶水。”陈远打断了他，“多余的东西，是你们的‘辛苦费’。”
张浩和林薇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
“现在，告诉我，”陈远的声音如同来自云端，带着审判的意味，“从公寓到这里，你们杀了多少只丧尸？看到了多少幸存者？他们状态如何？”
张浩一愣，连忙结结巴巴地回答：“杀……杀了大概十几只？幸存者……看到几波，都在逃命，有的在抢东西……状态都很差……”
“不够详细。”陈远冷冷道，“这份情报，价值不足。”
“不！远哥！我们再去找！我们一定打探更详细的情报！”张浩彻底慌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地哀求。林薇薇也在一旁磕头如捣蒜。
无人机沉默地悬浮着。
几秒钟后，陈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仿佛施舍般的意味：
“看在你们还算‘努力’的份上，给你们一个提示。沿着加油站往西两公里，有一个派出所。或许，你们能在那里找到更坚固的临时庇护所，甚至……找到武器。”
说完，无人机迅速升高，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只留下跪在地上、面面相觑、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微弱希望，却又被更大的不确定和恐惧笼罩的两人。
陈远关闭了加油站的监控画面，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派出所？那里确实可能有点东西。
但那里，也绝对是尸群聚集的重灾区。
这份“希望”，会是通往更深地狱的捷径吗？
他很期待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些通过无人机机械臂收回的罐头和水，对身后的苏婉儿吩咐道：
“把这些拿去消毒，然后入库。”
“是，远哥。”苏婉儿低声应道，看着那些沾着污迹的“贡品”，心中对陈远的敬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他不仅强大，而且……善于玩弄人心于股掌。
跟着这样的人，或许真的很安全。
她的忠诚度，悄然提升到了【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