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飞的伤势日渐好转,已能处理一些军务。随着东征军逐步肃清惠州外围,控制区域扩大,补充兵员、恢复部队战斗力成为当务之急。尤其是教导一团,棉湖血战后减员严重,亟需新鲜血液。
这日,楚云飞带着孙大勇和几名参谋,骑马来到刚刚被东征军控制的一个位于惠州东北部的客家山村——龙川寨。此地山高林密,土地贫瘠,百姓生活极为困苦。村中多为客家人,民风彪悍,历史上为抵御外侮和宗族争斗,素有习武自卫的传统。
他们刚进村口,就看到一片破败景象:低矮的土坯房,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村民,尤其是许多无所事事、眼神却带着野性和桀骜不驯的青年,聚在村头的榕树下,警惕地打量着这群不速之客的军人。空气中弥漫着贫困和压抑的气息。
“团长,这地方太穷了,能招到好兵吗?”孙大勇小声嘀咕。
楚云飞没有回答,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青年。他看到的不是贫困,而是一种被苦难磨砺出的坚韧和潜在的力量。他深知,客家人历史上多次迁徙,生存环境恶劣,养成了吃苦耐劳、团结互助、勇于抗争的独特民风。这正是优秀士兵的胚子。
他没有像旧军队那样派人强行拉夫,而是找到了村里的族长和几位长者。在一间昏暗的祠堂里,楚云飞没有摆出军官的架子,而是恭敬地行礼,用诚恳的语气说明来意:
“各位父老,我们是革命军,是来打陈炯明、打军阀、为穷苦人争活路的军队。我们不是来抢粮拉夫的。我的部队在棉湖死了很多弟兄,他们都是和你们儿子一样的好后生。现在,我们需要新的力量,一起完成他们未完成的事业——建立一个没有欺压、人人有饭吃的新中国。”
他指着外面:“我看到了村里的后生,都是好样的!有力气,有血性!但待在这山沟里,除了受穷受气,还能有什么出息?跟我走,当兵吃粮,学本事,打出一个清平世界!将来,不仅能自己活出人样,还能让你们的家人、让所有的客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族长和长者们沉默着,眼神复杂。他们被军阀欺压怕了,对“当兵”有着本能的抵触。一个胆大的青年在门口喊道:“当兵?还不是给官老爷当炮灰!我们凭什么信你?”
楚云飞走到门口,目光扫过聚拢来的年轻人,声音提高:“问得好!凭什么信我?就凭三条!”
“第一,我的部队,官兵平等!官长不准打骂士兵,伙食一样,军饷公开!有专门的‘士兵委员会’,士兵可以说话,可以监督官长!”
“第二,当兵不是为了送死,是为了学本事!我会教你们最好的军事技术,让你们成为最强的兵!将来不仅能打仗,还能保家卫国,受人尊敬!”
“第三,我们革命军,为的是老百姓!你们可以去打听,我的部队走到哪里,绝不扰民,买卖公平,还帮百姓干活!我们是为你们自己的未来打仗!”
他这番话,朴实无华,却句句戳中这些贫困青年的心坎。官兵平等?能学本事?为老百姓打仗?这些概念,他们从未听过。
这时,李云龙(他听说楚云飞来招兵,也跟了过来)扯着大嗓门喊道:“后生仔!俺叫李云龙,跟楚团长打仗的!俺以前也是个穷小子!跟着楚团长,有肉吃,有衣穿,学真本事,打欺负人的狗官!痛快!信楚团长,没错!”
楚云飞趁热打铁:“愿意跟我走的,现在就可以报名!安家费立刻发放!不愿意的,绝不强迫!来去自由!”
沉默片刻后,一个身材精悍、目光炯炯的青年第一个站出来:“长官!我跟你走!这穷山沟,我待够了!我要出去闯条活路!”
“我也去!”
“算我一个!”
有了带头的,很快,几十个血气方刚的青年踊跃报名。
楚云飞亲自挑选了约一百名身体强健、眼神坚定的客家子弟,将他们带回驻地。他没有立刻将他们打散编入老部队,而是单独成立了一个“新兵教导队”,由他亲自抓,孙大勇具体负责训练。
训练伊始,楚云飞并没有急于教授军事技能,而是先上了一堂特殊的“政治课”。他请来了政治部的干事,用最朴素的语言,讲述为什么中国这么穷,为什么客家人世代受苦,军阀、地主、列强是如何剥削压迫老百姓的。他结合客家先人迁徙奋斗的历史,激发他们的民族意识和阶级觉悟。
“我们客家人,勤劳勇敢,为什么还这么苦?不是我们不行,是这世道不行!这世道,叫吃人的世道!”楚云飞的声音充满感染力,“我们要用手中的枪,打破这个旧世道,建立一个新世道!让你们,让你们的父母姐妹,再也不受欺负!”
这些话语,如同火种,点燃了这些客家青年心中积压已久的不平之火。他们第一次明白,当兵不仅仅是为了吃粮,更是为了改变命运,为了一个崇高的目标而战。
随后进行的军事训练,虽然极其艰苦,但这些客家子弟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和悟性。他们能吃苦,肯钻研,团队意识极强,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的军事技能。楚云飞因材施教,将其中身手敏捷、善于攀爬的编为侦察小组;将体格强壮、性格沉稳的编为机枪小组;将头脑灵活、有文化的重点培养为通讯或参谋士官。
在日常管理中,楚云飞严格执行“官兵平等”的原则,与士兵同吃同住,关心他们的生活,很快赢得了这些新兵的绝对信任和爱戴。他们私下里称楚云飞为“云飞阿叔”或“先生”,充满了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