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古云大陆与仙元石
传送的感觉与飞升时截然不同，少了几分蛮横的撕扯，多了几分玄奥的空间变换。韩立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周身空间波动平复，双脚已再次踏足实地。
他第一时间运转功法，护体灵光微闪，警惕地看向四周。
这是一间极为宽敞的石殿，风格粗犷，墙壁由巨大的青灰色岩石垒成，刻着与飞升台广场那边类似的传送符文，此刻正逐渐黯淡下去。石殿内并非只有他一人，两侧站着四名身着制式青铜铠甲的卫兵，手持长戟，气息森然，竟个个都有不下于大乘期的修为，只是缺乏那种飞升者历经磨砺的圆融感，更像是被某种力量催生而成。
而在传送阵正前方，摆着一张黑沉沉的木案，案后坐着一位身着青色道袍、面皮微黄的中年修士。此人修为，韩立略一感应，心中便是一凛——真仙境中期，而且气息凝实，远非那四名卫兵可比。
青袍修士头也不抬，正拿着一枚玉简贴于额头，似乎在查阅什么。直到韩立走出传送阵，他才放下玉简，目光落在韩立身上，带着公事公办的淡漠。
“姓名，出身界域。”声音平淡，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韩立拱手，依着接引令上的信息回道：“韩立，出身灵寰界。”
“灵寰界？”青袍修士皱了皱眉，显然对此界毫无印象。他取过一枚空白玉简，将韩立报出的信息录入，随后指了指案上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白色石盘，“将你的接引令放上去。”
韩立依言照做。当那白色玉符接触到石盘时，石盘顿时亮起微光，正面浮现出韩立的姓名和“北寒仙域”字样，背面则显露出一行小字：“欠缴：铸身仙液，仙元石一万。”
青袍修士瞥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淡淡道：“新来的都这样。这里是古云大陆，北寒仙域辖下九十九块大陆之一，也是你目前唯一能合法滞留的区域。百年内，缴清欠款，接引令方可升级为正式仙民身份符。逾期，便是黑户，后果你应该清楚。”
韩立点头，语气恭谨：“晚辈明白。敢问上使，这仙元石……该如何获取？”
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一万仙元石像一座大山压在身上，他必须尽快弄清这个世界的货币体系。
青袍修士似乎对这个问题司空见惯，懒洋洋地答道：“途径多了去了。有背景的，自然有家族宗门供给。有手艺的，炼丹、炼器、制符，也能赚取。若什么都没有……”他顿了顿，瞥了韩立一眼，那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那就只能去卖力气了。各大宗门、商会常年招募矿工、药农、甚至是探索秘境的炮灰，辛苦是辛苦点，好歹能攒下几块仙元石。”
矿工？药农？韩立心中念头飞转。以他如今初入真仙的修为，加上诸多底牌，去做矿工显然是最佳之选，不仅浪费时间，更易暴露自身秘密。炼丹倒是一条路，他在下界便是顶级的炼丹宗师，只是不知仙界的丹方、灵药与下界有何不同，需要时间熟悉。
“多谢上使指点。”韩立再次拱手，随即试探着问道，“不知这附近，可有能暂居、并能接取各类任务的地方？”
青袍修士似乎对韩立的“上道”比较满意，难得地多说了几句：“出了传送殿，往东三里，有一处‘飞升修士临时驻地’，你们这些新来的都可以在那里免费暂住十年。十年后，要么缴纳入城费长期居住，要么自行离开。驻地里有‘任务玉璧’，上面会发布一些古云大陆各势力招募人手的任务，你自己去看吧。”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韩立可以离开了，然后拿起另一枚玉简，不再理会他。
“多谢。”
韩立收起接引令，不再多言，转身走出石殿。
殿外，是一片巨大的青石广场，远比飞升台那个广场热闹百倍。天空中，时有各色流光飞遁而过，有的是修士凭借自身法力，有的则是驾驭着奇特的飞行法宝或仙兽坐骑。广场周围，是鳞次栉比的奇特建筑，有高耸入云的塔楼，有悬浮在半空的宫殿，也有扎根于地的巨大蘑菇状屋舍，风格迥异，却都散发着淡淡的灵光，显然皆有禁制保护。
空气中弥漫的仙元力浓度，虽然不及飞升池，但也远比下界任何洞天福地要浓郁。只是在这浓郁之中，韩立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整个天地都在排斥他这个外来者，需要他时时刻刻运转法力去抵抗、去适应。这便是仙界法则对飞升者的天然压制，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慢慢消除。
他按照指引，朝着东方走去。一路上，他刻意放慢脚步，观察着来往的行人。这些“仙民”大多修为不弱，化神、炼虚随处可见，甚至合体、大乘期的也屡见不鲜，但真仙级的修士，比例则明显少了很多。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脸上带着一种忙于生计的疲惫与淡漠，与他想象中逍遥自在的仙人形象相去甚远。
“看来，这仙界底层，与灵界、人界也无太大不同，甚至竞争更为激烈。”韩立心中暗忖。
很快，一片低矮、简陋的石屋群出现在眼前。这片区域与广场周围的繁华格格不入，仿佛是两个世界。石屋排列得密密麻麻，毫无规划可言，许多石屋看起来已经颇为古旧，墙壁上甚至爬满了青苔。入口处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飞升暂驻区”五个大字。
走进区域，一种破败和拥挤的感觉扑面而来。道路狭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异味。一些石屋门口或坐或站着一些修士，眼神或茫然、或警惕、或带着一丝凶狠地打量着每一个进来的新人。这些，显然都是与他一样，近期飞升至此的修士。
韩立甚至能隐隐感觉到几道神念从他身上扫过，带着试探的意味。他立刻将自身气息收敛得更深，只流露出初入真仙且不甚稳定的波动，同时目光平静地回望过去，那几道神念立刻如触电般缩回。
他找到一个无人、看起来还算完整的石屋，推门而入。屋内除了一张石床、一个石凳，别无他物，简陋到了极点。他随手布下几个简单的预警和隔绝禁制——虽然在此地可能效果有限，但聊胜于无。
安置下来后，韩立立刻前往区域中央的那面所谓的“任务玉璧”。
这玉璧高达十丈，宽约五丈，由某种青玉制成，上面流光溢彩，不断滚动着一条条信息。周围围着数十名飞升修士，都在凝神观看。
韩立站在人群外围，目光扫过玉璧。
“黑风山脉乙字七号矿洞，招募矿工二十名，要求：炼体士优先，修为不低于化神期。酬劳：每日下品仙元石两块，包食宿。”
“百草阁需药农五名，照料三品以下仙植，要求：精通木属性功法，有灵植培育经验者优先。酬劳：每月下品仙元石六十块。”
“云帆商会招募临时护卫，护送商队前往‘流云城’，路途三月，需应对可能出现的低阶仙兽袭击。要求：修为不低于合体期。酬劳：抵达后一次性支付下品仙元石三百块。”
……
一条条看下来，韩立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这些任务的酬劳，对于一万块仙元石的巨额债务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一个矿工不吃不喝干上十几年，或许才能攒够。而且这些工作无一不是耗时极长，严重耽误修行。
他的目光继续上移，落在了玉璧最上方，那些字体稍大，闪烁着不同颜色的任物上。
“征召探索‘灰烬秘境’外围，需真仙境修士五名。任务危险，可能遭遇空间裂缝及未知凶物。酬劳：视收获而定，保底一千下品仙元石。”
“炼丹大师‘赤阳子’发布长期任务：收集‘地火莲心’、‘千年寒髓’、‘金纹雷击木’……每种材料酬劳面议，上不封顶。”
“清风观诚招客卿长老一名，要求：真仙境以上，精通阵法或炼丹。待遇：提供洞府，每年供奉下品仙元石五千块，并根据贡献另有赏赐。”
这些任务的酬劳显然丰厚得多，但要求也极高，要么需要真仙境的实力去冒险，要么需要特殊的技艺。
韩立的目光在“炼丹”和“客卿长老”两项上停留了片刻。
炼丹是他的强项，但初来乍到，贸然显露炼丹宗师的身份，福祸难料。而且仙界灵药他几乎一无所知，需要时间学习。客卿长老待遇优厚，但一旦加入，必然受到束缚，与他谨慎低调的行事风格不符。
就在他权衡之际，旁边两名飞升修士的低语传入他耳中。
“唉，看来看去，都是些卖命的活儿。这仙元石，也太难赚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有些飞升前辈，迫于无奈，只好签下百年卖身契，加入某些家族当护卫，才勉强还清债务，可百年下来，修为也差不多耽搁了……”
“还有更惨的，去探索那些未知秘境，直接就再也没回来……”
韩立默然，心中对仙界的残酷有了更深的认识。这里，根本没有给飞升者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接从起点就开始了一场更为严酷的淘汰。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急躁解决不了问题。
他目前最需要的，不是立刻去赚取仙元石，而是信息。他需要了解古云大陆的势力分布，了解仙界的基础知识，了解仙元石的实际购买力，了解如何安全地获取资源。
想到这里，他不再盯着任务玉璧，而是转身朝着暂驻区边缘，几间看起来像是商铺的石屋走去。那里，或许能用他身上仅存的、来自下界的一些珍稀材料，换取一些最基本的情报。
第一步，必须先融入这个世界，才能找到破局的机会。而这一切，都必须在他那“百年时限”内完成。
韩立的步伐依旧稳定，但眼神深处，已开始飞速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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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