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天师道的势力范围,一行人昼伏夜出,专挑人迹罕至的荒僻小径,一路向北。初始几日,尚能见到些许人烟与村落,但随着不断前行,周遭的景象愈发荒凉,气温也明显开始下降,呵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成白雾。
根据林天南绘制的地图,他们需要穿越的第一道天然屏障,便是那绵延近千里的“迷雾沼泽”。
这日黄昏,众人终于抵达了沼泽的边缘。放眼望去,一片无垠的灰蒙蒙景象。枯败的、奇形怪状的树木东倒西歪地立在浑浊的水洼和泥泞之中,虬结的藤蔓如同怪物的触手,缠绕其上。浓淡不一的灰色雾气终年笼罩着这片土地,能见度极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殖质混合着某种淡淡腥气的味道,令人胸腹间隐隐不适。
“地图上标示,这迷雾沼泽不仅容易迷失方向,其中更潜伏着各种毒虫瘴气,甚至有一些适应了此地环境的凶猛异兽。”林天南指着地图上那片被特意标注为红色的区域,神色严肃,“我们必须万分小心,一旦深入,极易失去方向。”
墨老观察着前方翻涌的雾气,沉吟道:“此地雾气有古怪,似乎能干扰神识探查。寻常的辨识方向之法,在此地效果恐怕会大打折扣。”
云逸凝神感知,果然发现自身神识探入雾气中,如同泥牛入海,感知范围被大幅压缩,且变得模糊不清。“看来,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方法了。”他看向张山,“张大哥,劳你在前探路,以金针标记路径,务必确保清晰。”
张山点头,取出特制的、涂抹了荧光涂料的细长金针:“明白。”
“木叔,你与赵虎、钱豹负责警戒两侧和后方,尤其注意脚下和水中,此地毒虫防不胜防。”云逸继续部署,“苏婆婆,驱瘴避毒的丹药分发给众人,含在口中。青黛,你与我一起,照顾铁山大哥。”
青黛轻声应下,走到抬着严铁山的肩舆旁,细心为他检查了一下覆盖的毛皮是否严实,又喂他服下一颗能抵御湿寒之气的药丸。严铁山虽仍虚弱,但意识清醒,对青黛投去感激的目光。
准备妥当,一行人不再犹豫,踏入了这片充满未知的迷雾沼泽。
一入沼泽,脚下的感觉立刻变得软腻粘稠,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否则极易陷入 hidden 的泥潭。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众人踩在泥水中的轻微声响和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浓雾如同活物般在身边流动,将前后的同伴身影都变得影影绰绰。
张山在前,每走一段距离,便小心翼翼地将一枚金针钉在经过的、相对稳固的树根或岩石上,金色的微光在灰蒙蒙的雾气中如同指引的灯塔。
然而,沼泽的凶险远超想象。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后,侧翼负责警戒的赵虎突然发出一声低呼,只见数条色彩斑斓、形如水蛭却长着细密尖牙的怪虫,不知何时已吸附在他的裤腿上,正试图钻透布料!
“是毒血蛭!快弄掉!”林天南低喝。
赵虎反应极快,运起真元震向腿部,同时用匕首快速将其挑落。那毒血蛭落地后竟还扭动了几下,才僵死过去。而被咬处,已然出现了几个细小的红点,隐隐发黑。
“此地不宜久留,加快速度!”云逸沉声道。
众人心中凛然,加快了脚步。但沼泽仿佛无边无际,浓雾和几乎一模一样的地形,极易让人产生仍在原地打转的错觉。即便有金针指路,那种压抑和迷失感依旧不断侵蚀着众人的心神。
突然,前方探路的张山猛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警戒。众人立刻停下,凝神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雾气中,隐约可见一片较为干燥的空地,而空地上,竟然散落着几具已然腐朽不堪的骸骨,以及一些破损的兵器碎片!看那骸骨的姿态,似乎在生前经历了激烈的搏斗。
“看来,迷失在此地的,不止我们。”木雄沉声道。
就在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仿佛女子哭泣般的声音,缥缈缈缈地从雾气深处传来,方向难辨。
“什么声音?”青黛下意识地靠近了云逸,握紧了手中的药囊。
云逸眉头紧锁,神识全力散开,却依旧被浓雾阻隔。“小心,这声音有古怪,能扰人心神。”
那呜咽声断断续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怨,听得人心中发毛,连抬着肩舆的木雄等人都感到一丝心烦意乱。
“装神弄鬼!”林天南冷哼一声,袖袍一拂,一股精纯的真元荡开,虽未能驱散浓雾,却让那呜咽声为之一滞。
然而,声音仅仅停顿了片刻,便再次响起,而且似乎……更近了一些。浓雾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靠近。
云逸眼神一厉,体内真元悄然运转,对众人低喝道:“结圆阵,准备迎敌!”
星火之旅,在这迷蒙险恶的沼泽中,迎来了第一次真正的考验。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