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娇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能想象王淑英在那头抓心挠肝的好奇样子。她手指飞快地打字回复,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带着点宿醉未醒的虚弱和撒娇:「淑英姐~昨天喝多了,头疼得厉害,爬不起来啦~帮我请个假呗~么么哒!」
回复完王淑英,她才注意到在一堆未读里,还夹着一条来自陈小阳的消息,时间显示是早上八点整,言简意赅,公事公办得像条系统通知:「韩总让我通知你,今天可以休息。」
叶如娇看着这条消息,心里那点因为迟到而产生的小慌张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优越感。看,这就是特权。韩振宇一句话,她连请假条都不用写。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全身像是被拆散了重组过一样,每一寸肌肉都在诉说着酸软,但心底却像被蜜糖浸透了,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心满意足。
她点开和韩振宇的聊天界面,昨晚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她发的那句“我好像喝多了,头晕……”。她抿唇笑了笑,指尖在屏幕上跳跃,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一丝刻意的甜腻:「振宇,你在哪呀?」
消息几乎是在发出的瞬间就变成了“已读”状态,但回复却隔了一两分钟才过来。叶如娇能想象到他可能在会议间隙瞥了一眼手机。
「在开会。早餐在客厅,吃完让司机送你回去。」
语气平淡,内容务实,没有任何温存的后缀,甚至没有一个表情符号。叶如娇心里那点刚刚升腾起的粉色泡泡“噗”地一下,被戳破了一个小口。
她本以为,经过昨晚那样一个旖旎的夜晚,清晨醒来至少会有一个缠绵的吻,或者几句温存的情话,最不济,也该是他等着她醒来,而不是这样只剩下冰冷的便条和司机的安排。
他似乎已经彻底从昨晚的温情模式切换回了那个雷厉风行的韩总模式,仿佛昨晚那个热情如火的男人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一丝淡淡的失望像水底的暗草,悄悄缠绕上她的心尖。但很快,她就把它按了下去。没关系,韩振宇这样的人,本就是事业为重的。她不能指望他一夜之间就变成绕指柔。现在这样,已经是巨大的进展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柔软昂贵的地毯上,身上那件真丝睡袍是韩振宇的,宽大得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却也更衬得她身姿玲珑,别有风情。
踱步到客厅,果然看到那张巨大的大理石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银质餐盖。她走过去揭开,里面是搭配得恰到好处的西式早餐:太阳蛋煎得完美,培根焦香,还有新鲜的水果沙拉和可颂面包。旁边放着一杯似乎刚重新热过的牛奶。
餐具旁,压着一张简洁的白色便条纸,上面是力透纸背的钢笔字迹,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生日快乐。」
没有落款,没有昵称,甚至吝啬于多写一个标点符号。
可就是这简单的三个字,像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叶如娇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失望。他记得!他甚至连她这种小角色的生日都记得!而且是在那样一场激烈的……之后,他还能细心地为她准备早餐,留下便条。
这一刻,什么清晨的冷漠,什么公事化的安排,都被这三个字镀上了一层金光。叶如娇坐下来,小口小口地吃着早餐,感觉每一口都香甜无比,心情也像窗外阳光下的滨海市一样,豁然开朗。
她一边吃,一边开始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第一步,看来是成功了。她和韩振宇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质的飞跃。但接下来才是关键——如何把这段关系“做实”,让它变得稳固,直至通向那扇她梦寐以求的、镶着金边的豪门大门。
最理想、最一劳永逸的情况,当然是怀孕。母凭子贵,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尤其是对于韩家这样的豪门,一个继承人比什么都重要。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按了下去。不行,太急功近利了。昨晚才第一次,今天就想着靠孩子上位,目的性太强,很容易引起韩振宇的反感,甚至怀疑。韩振宇那样精明的人,绝不会喜欢被这样算计。
或许……应该先从身边的人入手?慢慢渗透进他的生活圈,让他习惯她的存在,甚至让他的家人也接受她?
比如……见见他的家人?这个想法让她心跳加速。虽然韩振宇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家族关系复杂,但总得有个开始。
正当她脑子里塞满各种豪门攻略和宫斗剧桥段时,手机“叮”了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陈小阳:「一小时后到酒店接你。」
果然,韩振宇的安排立刻就到了。她回复了一个乖巧的:「好~」
发送之后,她眼珠一转,又追加了一条,带着点亲昵的试探:「昨晚怎么没来呀?等你半天呢~」
她记得昨晚给陈小阳发了消息,让他来接“喝醉”的自己,但最终来的是韩振宇。这其中的关窍,她需要摸清楚陈小阳的态度。
陈小阳的回复隔了一会儿才来,依旧简洁得让人抓狂:「韩总临时安排其他任务。」
这个回答,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叶如娇的心湖,荡开了一圈细微而不安的涟漪。
“临时安排其他任务”?是韩振宇刻意支开了他?还是陈小阳自己不想来?他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近乎冷漠,完全不像之前那个对她几乎有求必应、眼神里总藏着灼热爱意的年轻人。
陈小阳的态度,对现在的叶如娇而言,太重要了。他是她接近韩振宇的桥梁,是她的眼线,是她plan b的关键保障。如果因为他知道了昨晚的事而心生芥蒂,甚至……吃醋闹情绪,那将会非常麻烦。
这种不安,在她一小时后收拾妥当,妆容精致地走下酒店大堂时,得到了初步的印证。
陈小阳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已经悄无声息地停在门口。他穿着那身笔挺的司机制服,戴着白手套,站在车旁,身姿挺拔如松,那双曾经总是热烈追随着她的眼睛,此刻却只是公事公办地看向她,然后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动作标准得像是礼仪教科书,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和话语。
他拉开车门,手臂的动作规范而疏离。
叶如娇弯身坐进后排,车内弥漫着她熟悉的、属于陈小阳的淡淡须后水味道,但气氛却莫名地凝滞和尴尬。
车子平稳地驶入车流。叶如娇从后视镜里打量陈小阳。他专注地看着前方,侧脸线条紧绷,下颌似乎比平时要紧一些。
“陈哥……”叶如娇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放得又软又糯,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是不是吃醋了?还是……生我气了?”
陈小阳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前方道路上,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声音平稳无波:“为什么生气?”
“因为……昨晚……”叶如娇故意吞吞吐吐,留下无限想象空间,“我和韩总……他……”
“那是你的选择。”陈小阳打断了她,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我现在只是在完成韩总交代的工作。”
工作。他强调的是“工作”。
车内的空气仿佛更稠了一些,尴尬得能让脸皮薄的人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叶如娇心里那点不安扩大了。这完全不是她预想中的反应!她预想中,陈小阳或许会痛苦,会质问,甚至会更加疯狂地表达爱意和占有欲,但绝不该是这种彻底的、冰冷的疏离。
这不像之前那个只要她一个眼神就能为她赴汤蹈火的男人。
她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要把话挑明,必须牢牢控制住他。陈小阳这条线,绝对不能断。
“你真的生气了?”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里注入了更多的委屈和不解,像只被误解的小猫。
后视镜里,陈小阳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然后极快地松开。他沉默了几秒,才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嗯?”
这算什么回答?是承认还是否认?叶如娇被这种敷衍激得有些恼火,但更多的是心急。
“你的回答好敷衍哦?”她嘟起嘴,用上了撒娇的武器。
又是一个短暂的沉默。然后陈小阳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疲惫,或者说,是某种刻意的抽离:“不确定。”
不确定?不确定是不是生气?这模棱两可的回答简直比直接承认更让叶如娇抓狂。她几乎可以肯定,陈小阳就是在吃醋!他心里不痛快,但又因为身份悬殊不敢发作,只能用这种冷淡的态度来对抗。
她咬了咬丰润的下唇,脑子里飞速旋转。看来,必须下点猛药了。
“陈哥,”她鼓起勇气,声音放得更柔,几乎带着一丝恳求的颤音,“你……你以后还会像以前一样疼爱我,对我好吗?”
这句话问得直白而露骨,充满了暗示。
这一次,陈小阳终于有了更明显的反应。他转过头,快速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极其复杂,叶如娇一时竟没能完全读懂。里面似乎有挣扎,有一丝残留的炽热,有不解,有失望,甚至还有一点……怜悯?但所有这些情绪都被一层厚厚的克制牢牢压住。
“叶如娇,”他叫了她的全名,声音低沉,“你确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当然!”叶如娇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坚定,仿佛这是世上最不容置疑的真理。她想要什么?她想要人上人的生活,想要韩太太的头衔,想要无限的财富和尊荣!这一切,她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陈小阳静静地看了她两秒,那双曾经盛满星海的眼睛此刻像蒙上了一层薄雾。他最终转回头,重新看向前方,只淡淡地抛下一句:“那就祝你好运。”
说完,他便彻底闭上了嘴,仿佛所有的对话配额都已用尽,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开车这件“工作”中,不再给她任何搭话的机会。
叶如娇被这句“祝你好运”噎得说不出话,心里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但同时又有一股不服气窜上来。她就不信,凭她的手段,会搞不定一个陈小阳!
一路无话,只有车内高级音响流淌出的低沉爵士乐,反而更衬得气氛压抑。
车子很快驶到了叶如娇租住的老旧小区门口。陈小阳稳稳地停下车,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下来为她开门,只是解开了车门锁,提示意味明显。
叶如娇没有动。她坐在后排,透过车窗看着陈小阳冷峻的侧影,心里一横,推开门下了车。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绕到了驾驶座那边。
陈小阳似乎有些意外,降下了车窗,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叶如娇俯下身,那张精心修饰过的、美得无可挑剔的脸庞靠近车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着陈小阳,眼神里充满了无辜和一种近乎哀求的情绪。
“陈哥,”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搔过心尖,“不要这样对我,好吗?我……我会难过的。”
说着,她那只保养得极好、白皙柔嫩的纤手,竟然大胆地伸进了车窗,轻柔地抚上了陈小阳的脸颊。
陈小阳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似乎完全没料到她会做出如此逾越的举动。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但深处又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翻腾。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抬手,一把用力握住了那只在他脸上作乱的手腕。
他的手劲很大,握得叶如娇微微蹙眉,但她没有挣脱,反而用另一种更加直白的方式,堵回了陈小阳所有可能出口的话语——
她俯身探头进去,温软湿润、涂着斩男色口红的唇瓣,精准地覆盖住了陈小阳因为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嘴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陈小阳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深处掠过震惊、挣扎,以及一丝被强行勾起的、本能的火焰。他握着叶如娇手腕的手,力道先是收紧,仿佛要捏碎她,继而却又不可思议地微微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