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上,青袍身影与黑袍身影遥遥对峙。
两股截然不同的威压如同实质般不断碰撞、挤压,使得这片悬浮着无数水珠的空间剧烈震荡。
一边是浩瀚无边、滋养万物的生命气息,柔和却坚韧,仿佛能化解一切狂暴;
另一边则是纯粹到极致的狂虐与毁灭意志,霸道绝伦,誓要焚尽一切生机。
这两股力量层级之高,仅仅是散逸出的些许波动,就让下方的秦霸天面色剧变,
体内帝血疯狂运转,仙帝法则自主浮现护体,却依旧感到如同狂风中的残烛,渺小不堪!
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难以置信。
他已是仙帝之尊,屹立于太玄域乃至更广阔天地的巅峰,可在这两股气息面前,
他竟感觉自己孱弱得如同刚刚踏入修行之路的稚童,连直视都感到神魂刺痛!
“这……这便是纪元青莲所蕴藏的力量吗?
不,这甚至可能只是其一部分……”
秦霸天内心震撼无以复加,终于深刻体会到帝师口中“纪元奇物”的分量。
而在秦无殇身旁,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此刻却睁大了懵懂的眼睛。
他的目光在青袍与黑袍身影之间来回移动,小脸上充满了困惑,
但更深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本能的……亲近感?
他似乎对那神圣的青衣身影和那狂虐的黑衣身影,都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小手无意识地抬起,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秦无殇低头看了小男孩一眼,牵起他的手,语气平和:“走吧。”
说罢,他便拉着小男孩,一步一步踏空而上,如同登临无形的阶梯,径直朝着高空那对峙的中央走去。
他们的动作看似缓慢,却瞬间吸引了全场所有的目光。
青衣女子的目光始终落在秦无殇身上,那笼罩在霞光后的面容虽看不清真切,
但任谁都能感受到她眼中那几乎要满溢而出的激动与无比纯粹的敬畏。
而对面的黑衣男子,那双跳动着黑色火焰的眸子也死死盯住了秦无殇。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充满了暴戾、审视以及一丝深深的忌惮。
那是一种面对天敌般的本能警觉,冰冷的杀意与毁灭冲动在其周身酝酿,
却又被强行压制,似乎知晓眼前之人绝非可轻易撼动。
秦无殇对那足以让仙帝崩溃的恐怖威压视若无睹,神情自若地拉着小男孩,最终来到了青衣女子的身旁站定。
甫一站定,那青衣女子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对着秦无殇深深躬身,
行了一个古老而郑重的大礼,声音空灵悦耳,却带着发自灵魂的恭敬:
“青灵,拜见道主!”
秦无殇看着她,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轻轻颔首:“辛苦了,青灵。”
一句“辛苦了”,仿佛蕴含着无尽岁月的重量,让名为青灵的女子身躯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
似乎这简单的认可,对她而言便是无上的慰藉。
这时,秦无殇将身旁的小男孩轻轻向前带了一点。
小男孩仰着头,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青衣女子青灵。
虽然脸上还是那副懵懂的神情,但他的眼睛却在瞬间亮了起来,
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依恋与亲近感彻底淹没了他。
他下意识地伸出脏兮兮的小手,紧紧抓住了青灵那散发着柔和青辉的衣角,
仰着小脸,怯生生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喊了一声:
“娘…娘亲……”
这一声呼唤,让青灵周身那神圣威严的气息瞬间化为了无尽的慈爱与柔和。
她缓缓弯下腰,伸出如玉般光洁的手,轻轻抚摸着男孩脏兮兮的小脸蛋,眼中充满了怜爱。
她将小男孩轻轻拥入怀中,男孩也顺从地依偎着她,小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安心表情。
秦无殇将目光投向了对面那一直冷冷注视着这一切的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周身毁灭气息翻涌,眼中的黑色火焰燃烧得更加剧烈,暴戾与敌意几乎不加掩饰。
秦无殇平静地与他对视,灰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与情绪。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该如何称呼你?是叫你‘毁灭’……还是称呼你……‘腐朽’?”
“毁灭”二字一出,黑袍男子周身的狂虐气息骤然飙升,仿佛受到了某种加持。
而“腐朽”二字落下时,他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的黑色火焰像是被冰水泼洒,
瞬间暗淡、摇曳了几分,那冰冷的瞳孔深处,竟极快地闪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屈辱与惊怒?
他似乎极其厌恶“腐朽”这个称谓。
黑袍男子死死地盯着秦无殇,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嘶吼,
如同受伤的野兽,充满了威胁,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忌惮。
他并未回答,但那剧烈的反应,已然说明了许多问题。
秦无殇对黑袍男子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愤怒与威胁视若无睹,
灰黑色的眼眸中仿佛有星河流转,看透万古迷障。他微微偏头,用一种近乎闲聊般的平淡语气,再次缓缓开口:
“或者说……应该称呼你——‘腐朽’的‘善’?”
这句话如同一道无形的惊雷,精准地劈入了黑袍男子那狂暴混乱的意识深处!
“吼——!!!”
黑袍男子猛地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周身翻涌的毁灭黑雾骤然炸开,将周围悬浮的无数水珠瞬间蒸发汽化!
他死死地盯着秦无殇,那双跳动着黑色火焰的眸子里充满了极端的愤怒与被戳破痛处的狂躁,
声音嘶哑而暴戾,如同金铁摩擦:
“我!不!是!它!”
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滔天的怨愤与毁灭冲动。
面对这足以令星辰陨落的怒火,秦无殇却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中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淡然,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若你真是‘它’……”
秦无殇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黑袍男子暴戾的表象,直视其最本源的核心,语气平淡却笃定万分,
“那么早在这个纪元之初,你便早已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