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锤的“超能力觉醒训练”最终以他试图用意念让垃圾桶自动打包,结果因为太过专注而一头栽进垃圾桶里告终。凌一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拔出来,身心俱疲,感觉照顾一个二百斤的巨婴比加班还累。
然而,生活的重拳似乎并不打算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李主任那边因为签下了大单,最近在各种应酬场合春风得意,并且固执地认为凌一凡是个能带来好运的“福将”,走哪都恨不得把他别在裤腰带上。美其名曰“见世面”、“积累人脉”,实则是想让凌一凡随时待命,在他需要的时候“贡献”一点好运。
这天晚上,又是一场无聊透顶的酒局。凌一凡被迫坐在角落,看着李主任和一群老板们吹牛拍马,互相灌酒,感觉自己像个格格不入的背景板。空气中弥漫着烟酒和虚伪的气息,让他胃里一阵阵不舒服。
他借口去洗手间,逃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包间,站在酒店走廊尽头的窗边,望着窗外城市的夜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包裹了他。他只想回家,躺在床上,哪怕对着王大锤那张傻脸,也比在这里强。
就在这时,那种熟悉的、如同被冰冷爬行动物盯上的感觉,又一次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他猛地转过身。
冷月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依旧是那身利落的黑色风衣,仿佛融入了背景,却又存在感极强。她悄无声息,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惹了麻烦还不自知的实验品。
凌一凡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玻璃窗。又是她!
这一次,他甚至没有试图开口询问。他知道,从这个女人嘴里得不到任何他想要的答案。
冷月也没有任何寒暄或废话。她迈步上前,动作流畅而安静,如同暗夜中的猫。走到凌一凡面前一步之遥时,她停下脚步。
没有警告,没有解释。
她只是从风衣口袋里伸出手,手指间夹着一张看起来极其古老的、边缘呈现不规则焦黑状的纸张碎片。那纸片颜色泛黄,质地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她面无表情,直接将那张纸片塞进了凌一凡衬衫胸前的口袋里,动作快得让他来不及反应。
然后,她深深地看了凌一凡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有一丝极淡的……警示?甚至是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
做完这一切,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再次如同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迅速地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留下淡淡的、冷冽的香气和一脸懵逼、心惊肉跳的凌一凡。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凌一凡僵在原地,手指颤抖地伸进胸口口袋,捏出了那张残页。
它比想象中更脆弱,带着一种时光沉淀后的粗糙感。上面的字迹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极其古怪的字体,弯弯绕绕,如同某种神秘的符文。
诡异的是,虽然他完全不认识这种文字,但当他的目光聚焦上去时,那些字符的含义却自然而然地、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仿佛它们本来就是他知识体系的一部分!
【残页内容】
· “勿以己念,代他人之心。” (含义:不要用自己的念头和愿望,去强行替代或扭曲他人的意志和选择。)
· “等价非等形,慎取亦慎予。” (含义:代价的支付与愿望的达成,遵循等价交换原则,但表现形式未必对等。获取时需谨慎,给予时(或许指使用能力影响他人)更需万分慎重。)
· “源深则流远,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含义:力量的源头深远,影响范围则广。但水能载船也能翻船,力量本身兼具创造与毁灭的双重属性。)
· “……” (后面还有一小段,但恰好就在焦黑的边缘断裂了,内容无法辨认。)
凌一凡反复看着这几行莫名其妙又让人脊背发凉的文字,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算什么? 说明书? 使用指南? 还是……警告信?
“勿以己念,代他人之心?”——他立刻想到了王大锤那场被扭曲的“浪漫”约会,还有李主任那场代价惨重的“狗屎运”。所以,这是在点他胡乱对他人使用能力的后果?
“等价非等形?”——所以粉红兔耳袜换游戏装备、加班到死换李主任升官发财,就是所谓的“非等形”?这他妈也太不对等了吧!
“源深则流远?”——这是在说他的能力潜力很大?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冷月是在警告他力量失控的危险?
这残页上的信息支离破碎,语焉不详,像是在打哑谜。但它所指出的方向,却又精准地戳中了他最近遭遇的种种坑爹事件。
所以,冷月一而再地出现,不是为了抓他,也不是为了害他,而是……给他送“新手教程”的残页?怕他死得太快?
可她为什么不明说?这神神秘秘、扔下纸条就走的做派,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一凡捏着那张脆弱的残页,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冰冷的迷茫和不安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能力只是个意外得来的、有点坑爹的玩具。但现在,这张古老的残页和冷月这个神秘女人的存在,似乎在暗示着,这背后牵扯着某种他完全不了解的、古老的、并且绝对危险的规则和体系。
他不是唯一的异常。
他不是偶然的幸运儿(或倒霉蛋)。
他可能……只是不小心闯进了一个他根本不该涉足的、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巨大冰山的一角。
而冷月,就是那个站在冰山阴影里,冷冷地给他扔救生圈(或者也可能是绑着石头的绳子)的人。
凌一凡小心翼翼地将残页折好,放回口袋,手心却因为紧张而出了一层冷汗。
这不再是玩笑了。
他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第一次感到这座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都市,变得如此陌生和……深不可测。
麻烦,果然总是自动上门。
而且这一次,送上门的不再是粉红色的袜子或者成群的鸽子,而是一个冰冷的、沉重的、关于世界真相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