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太后守孝的这二十七个月里,虽然乾清宫的围房悄悄的增加了几个被他短暂临幸过的宫女,但到底不敢做得太过放肆。
毕竟乾隆还在立孝顺人设,他要脸。
去园子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娱乐了,他这两年连个秋狝都没去,更别说南巡、东巡这些热热闹闹的出巡活动,整个人就跟被按在了龙椅上似的,浑身不得劲儿。
作为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这么被圈在宫里两年,早跟关在笼子里的鸟儿似的,就盼着孝期赶紧结束,好松快松快。
总算熬到孝期结束,乾隆第一时间就带着宫里人浩浩荡荡搬去了圆明园,那叫一个迫不及待。
他素爱昆曲,一朝放开,隔三差五见缝插针的都在传戏,不仅自己看,甚至兴致上来了,还拽着曦滢当“搭子”唱两段过过瘾,不过大多数时候,还是他拉着曦滢当观众,看其他嫔妃表演才艺。
其中的翘楚是已经变成庆贵人的陆沐萍,还有厄音珠。
陆沐萍是苏州人士,打小就浸在昆曲的软糯曲调里,身段柔得像江南的春水,一抬手一投足都带着水乡女子的温婉,唱腔更是清清爽爽带着吴侬软语的婉转,一开口就能把人带入戏里的柔情蜜意。
厄音珠倒是机灵,知道自己硬碰硬比不过陆沐萍的柔美,干脆换了个赛道——不唱娇滴滴的旦角了,转而学起了女小生。
她那北方姑娘特有的高挑身材,穿上宝蓝色的小生袍,腰束玉带,再往脸上画两笔俊朗的眉眼,往戏台中间一站,自带一股英气勃发的劲儿,甩着水袖开口时,那股子少年人的清朗劲儿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只是听着厄音珠和陆沐萍的崔莺莺和张生,曦滢忍不住想让二人唱一出《怜相伴》。
她不是说二人在乾隆的后宫搞百合的意思。
但真的有那味儿了,让人忍不住想脑补一下。
这般天马行空的念头只在心头闪了一下,曦滢便压下嘴角的笑意,把目光重新落回戏台之上,生怕被旁边的乾隆看出端倪,叫台上的二人遭受无妄之灾。
cp随便磕,但是不能舞到正主面前。
乾隆看得兴致盎然,没注意到曦滢这转瞬即逝的小动作,抬手轻击桌面打拍子,转头对曦滢笑道:“你瞧这二人,倒是把《西厢记》的韵味唱出来了。”
曦滢顺着他的话点头附和:“庆贵人清丽,豫嫔英气,各有千秋,确是难得。”
说话间,进忠端来新沏好的雨前龙井,曦滢接过茶盏,氤氲的水汽模糊了眉眼,这园子里的时光,因着这丝竹管弦与婉转唱腔,竟比往日更显悠长惬意。
戏罢,乾隆心情大好,赏了二人不少绫罗绸缎与珍奇玩物,曦滢看着二人不同的情态,有些感叹——这后宫之中,各人都有各人的生存之道,能在这方寸天地间寻得一处立足之地,并不那么容易。
曦滢顺势提议道:“皇上,守孝这两年,后宫众人都谨守规矩、辛劳侍奉,如今孝期已过,不如趁着除服,皇上大封六宫,以示皇恩浩荡,如何?”
就是得时常给人尝到甜头,这些个东西,你不给,她们可就要自己动手争了,惹出麻烦事,还得她来收拾,不如大方点。
乾隆一听觉得是个好主意,毕竟如今的后宫格局已经许久没变过 ,于是答应下来。
在场的豫嫔厄音珠和庆贵人陆沐萍听到这话,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目光里迸射出了差不多相同的急切与期待——这可是难得的晋升机会,谁都不想错过。
厄音珠:再说一次,我阿爸送我进宫,不是只当一个小小的嫔的。
过了几日,由中宫的曦滢下懿旨。
册封慎妃索绰罗氏为慎贵妃,舒嫔叶赫那拉氏为舒妃,豫嫔博尔济吉特氏为豫妃,嘉嫔金氏、仪嫔黄氏赏双俸,庆贵人陆氏为庆嫔。
同时表明,虽然同为贵妃,但是初封即为贵妃的,比逐级晋封的贵妃更高贵些,所以慎贵妃的册封礼,和日常见礼,都比贵妃矮一头,以示前后尊卑之分。
高曦月依旧是这个宫里唯一不需要封号的贵妃,宫里单提贵妃,那依旧说的是她,她依旧是后宫的第二人。
对此,阿箬接受得十分坦然,甚至还主动去高曦月宫里行了礼,姿态放得极低。
毕竟这么多年,她在高曦月手下都习惯了,她们两家虽然都抬旗了,但高曦月如今是镶黄旗满洲的旗分,属于上三旗之首,而自己只是下五旗满洲的身份,这中间的差距简直是天壤之别;再看家族势力,高家有高斌在朝中担任要职,权倾一方,索绰罗家与之相比更是云泥之别,更别提自己的父亲桂铎这会儿还在高斌手下当差,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有需要求到高曦月头上的时候,这会儿摆架子纯属自讨没趣。
这样的晋升安排,叫金玉妍真的要破防了,她自认这些年荣宠不差,为皇上解了不少闷,结果这群人不是仗着显赫家世,就是仗着抚育皇子的功劳踩在她的头上,连厄音珠那个刚进宫没多久的都能封妃,自己却只得了个赏双俸的安慰,这口气叫人如何能忍?
跟你们这群天龙人拼了!
隔了几天,乾隆翻了她的牌子,金玉妍借着侍寝的机会,带着几分委屈和酸意隐晦地抱怨了几句。
乾隆闻言,不在意地搂着她的肩头,略带薄茧的手轻轻摩挲着她保养得白皙细腻的肌肤,语气随意地回答:“朕不是不想让你当嘉妃,你也知道宫里的情况,厄音珠代表的是科尔沁蒙古的利益,意欢代表的是叶赫那拉氏的满洲势力,纯妃和婉妃既抚育了皇子阿哥,又代表了江南士绅的利益,这些朕都不得不考虑。这样一来,妃位就满了,委屈你了。你瞧纯妃如今膝下有二子一女,不也没能晋升贵妃吗?”
说着,他话锋一转开始pUA她:“但其实名额满了也无妨,朕皇祖在位时,也不是没有同时有超过五个妃位的时候,只是你既无显赫家世,也没为朕诞下子嗣,朕便是想为你破例,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