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盯着教室门口那道反光，手指在手机边缘划过。
他没有动。
走廊的灯光照进来一半，门缝里的戒指只露了一角。
不是金的，是镀层反光。
这种光他见过，在篮球馆顶灯下，护腕蹭到强光时也会这样闪。
他转身走到讲台前，拿起周默落下的遥控器，对着投影屏幕点了两下。
画面切换回金库监控视频。
时间定位：18:07:00。
“重新看这段。”他说，“从头开始。”
视频播放。
空荡的金库大厅，摄像头视角固定。
清洁工推着垃圾车进入，停留三分钟，离开。
一切正常。
林骁按暂停。
拖动进度条，一帧一帧往前。
18:07:03。
画面轻微抖了一下。
他放大截图。
在保险柜正上方的报警感应器位置，有一道模糊重影。
像光线折射出来的虚影，极淡，不到半秒就消失。
他把手机调成手电模式，打开护腕内侧。
那是他打球时用的旧护腕，表面有磨损痕迹，弧度微微外翻。
他用手电照上去，反射光打在墙上——
光斑形状和监控里的重影完全一样。
“找到了。”
他立刻打开校园论坛后台，调出自己上传的投篮视频。
那一球是在傍晚六点零七分出手的。
而金库案发时间，也是18:07。
两个时间点都卡在同一个分钟数上。
而且，都是他在场的时候。
他翻出第二章的档案记录。
当时周默给他看过一张照片，是他丢在警局外的护腕。
编号：LY-hw-02。
丢失时间：三天前放学路上。
现在这枚护腕出现在监控里。
说明有人捡到了它，还知道怎么用。
林骁退出系统，打开沈知微留下的追踪程序界面。
日志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那次非法访问后，Ip再没出现过。
但设备标识残留代码还在：Z.w._proxy_Rev.06。
他知道这是沈知微的标记方式。
但她不会用自己的代码去伪装攻击源。
除非……是别人故意留下的。
他迅速拨通她的号码。
响了三声被挂断。
再打，提示对方已关机。
林骁收起手机，直接走向技术楼方向。
沈知微的实验室在b区三楼，靠东侧走廊尽头。
她习惯晚上做数据清洗，这时候应该还在。
路上经过篮球场，他脚步顿了一下。
场边长椅上放着一个黑色帆布包，看着眼熟。
他走过去翻开拉链。
里面是一套训练服，还有半瓶运动饮料。
标签写着“江城三中体育组”。
这不是他的包。
但他记得是谁的。
程小满上周说，他在器材室帮忙整理时，看到唐糖把备用护腕塞进这个包里。
说是借给校外的朋友练体能。
林骁拿出手机拍下包内物品，上传到加密频道。
然后继续往技术楼走。
电梯停在三楼。
走廊安静，只有服务器机柜的风扇声。
他走到实验室门前，门没锁。
推开门，灯亮着，电脑屏幕闪烁。
沈知微不在。
但主机正在运行一段脚本，界面上是金库监控视频的逐帧分析图。
进度条停在18:07:03。
旁边标注了一行字：【反射角=37.2°，匹配hw-02】。
她已经查到这里了。
林骁快速拷贝数据，插入自己的U盘。
刚拔出来，电脑弹出新窗口：
【远程连接请求 → 接受？Y\/N】
Ip地址被遮蔽，但端口号显示为“8086”。
这个端口他记得，是警校内网测试通道专用。
普通学生根本接触不到。
他点否。
立刻关闭主机电源。
转身准备离开时，注意到桌角一张便签纸。
上面画了个篮球轨迹图，下面写着一组数字：
37.2 - 0.3 = 36.9
他盯着这串算式看了两秒。
突然明白过来。
0.3秒。
就是监控里重影持续的时间。
但这不是误差，是精确控制的结果。
凶手用护腕反射激光，瞄准报警系统的接收端，在0.3秒内完成信号干扰。
这段时间刚好低于系统异常检测阈值，所以警报没响。
而37.2度是原始入射角。
减去0.3，得到的是实际操作时的修正值。
这说明——
对方不仅知道护腕的存在，还做过实验。
林骁立刻调出体育馆当天的值班表。
晚上六点前后，登记在岗的是两名保安和一名设备维护员。
他逐个核对身份信息。
最后锁定一个人：李伟，外包公司派遣，负责照明系统检修。
入职资料里有一张工作照，左手戴着婚戒。
他又翻出天台视频截图。
凶手左手抬起时，戒指反光角度与李伟的工作照一致。
但问题来了。
这个人不该有机会接触到护腕。
除非……护腕根本不是“丢失”的。
而是被人故意放在某个地方，等着被拿走。
比如——器材室。
林骁马上打电话给程小满。
“你上次说唐糖把护腕借出去了，借给谁？”
“我哪知道啊。”程小满声音含糊，“她说是个学弟，练格斗的，挺熟的。”
“有没有登记名字？”
“好像……写了张条子贴在柜子上？”
林骁挂掉电话，冲向学校体育馆。
钥匙在值班室老张手里。
他敲门，没人应。
门虚掩着。
推进去，屋里没人，桌上茶杯还冒着热气。
他直奔器材室，刷卡进门。
柜子打开着。
最上层贴着一张便签：
【借用登记】
姓名：陈思远
班级：高二（4）班
联系方式：138xxxx5678
归还时间：明日18:00前
林骁掏出手机拨号。
提示为空号。
他打开校园人脸识别系统，输入“陈思远”。
结果显示：无此人信息。
假名。
但他注意到，这张便签纸的右下角，有个小小的研究所标志。
和AI伦理研究所的文件抬头一模一样。
林骁把整张纸拍照存档，顺手摸了摸柜子内侧。
指尖碰到一点胶痕。
撕开一看，底下压着另一张纸条。
字迹潦草：
【别信表面数据。帧率会骗人。真正的漏洞在第0.3秒。】
落款没有名字。
只有一个符号：a\/φ
他认得这个符号。
在陈渊书房的照片里见过。
墙上挂着一幅画，上面写着同样的公式。
林骁把两张纸条收好，回到技术楼。
他需要重新分析金库监控的原始文件。
这次不是看画面内容。
而是查视频本身的元数据。
他登录省公安厅临时授权账号，进入物证数据库。
找到金库案监控视频的哈希值比对记录。
原始文件大小：1.2Gb
上传版本大小：1.198Gb
少了2mb。
虽然肉眼看不出区别，但数据确实被动过。
他调出帧率日志。
正常应该是每秒25帧。
但在18:07:03这一秒，出现了异常：
第3帧重复了一次。
多出来的那一帧，就是0.3秒的重影来源。
真正的漏洞不在硬件。
而在软件层面。
有人修改了视频编码，在关键帧插入了一个虚假图像。
用来掩盖激光反射的真实路径。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必须同时满足三个条件：
一、有权限接除原始监控文件；
二、懂视频压缩算法；
三、知道护腕的物理参数。
林骁合上电脑。
他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操作了。
不是保安，也不是外包员工。
而是那个能随意进出警校系统、掌握技术细节、还能伪造身份的人。
他站起来，准备去找周默。
刚走到门口，手机震动。
一条新消息。
没有号码，只有一句话：
【你发现了帧率问题。但你知道为什么是0.3秒吗？】
林骁盯着屏幕。
下一秒，实验室的灯突然熄灭。
应急灯亮起前的最后一瞬，他看见显示器自动开机。
画面缓缓浮现一行字：
【因为你的反应时间是0.35秒。我只需要快你0.05秒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