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寂之劫……”
张凡的手指在距离传承星核仅有一线之隔处停下。这四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这片静谧的星空都为之微微一颤。他能感受到那星核之中蕴含的,不仅仅是浩瀚的知识与力量,更有一股深沉如海、纠缠万古的悲愿与……一种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冰冷的恶意。
接受它,便意味着与一个已然消逝的辉煌文明,结下最深的因果,共同面对那让星辰都为之寂灭的劫难。
苏雪和林仙儿也感受到了那话语中的沉重,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张凡,等待他的决定。她们不会干涉,无论张凡作何选择,她们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边。
张凡的目光从传承星核上移开,缓缓扫过这片由星辰遗族最后力量构筑的神殿星空,仿佛能看到无数星辰子民在“星寂之劫”下哀嚎、抗争、最终化为宇宙尘埃的景象。他的混沌道胎微微震动,对那“劫”的气息,竟隐隐产生了一丝微弱的、仿佛源自同源的共鸣。
混沌,包容万物,衍化万法,亦承载万劫。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与决绝。修行之路,本就是逆天争命,步步荆棘。若因畏惧劫难而放弃机缘,他的混沌大道,也将止步于此。
“大道独行,何惧因果?劫难加身,亦为磨砺。”张凡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在星空中回荡,“这传承,我接了。”
话音落下,他不再犹豫,手指稳稳地按在了那颗传承星核之上!
嗡——!
就在他触碰的刹那,传承星核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瞬间将他整个人吞没!比之前融合巡天令时庞杂浩瀚千百倍的信息流,如同宇宙初开的大爆炸,轰然冲入他的识海!
星辰的诞生、衍化、鼎盛、衰亡……无数种星辰法则的奥义……各种闻所未闻的星辰神通、阵法、炼器、丹道……以及,关于那“星寂之劫”的模糊记载——那并非天灾,也非人祸,而是一种周期性的、仿佛源自宇宙暗面的、对所有星辰生命体的“收割”与“清理”……星辰遗族,便是在上一次劫难中,举族抗争,最终败亡……
与此同时,一股沉重无比、仿佛承载了亿万星辰怨念与希望的因果之力,如同无形的枷锁,缠绕上了张凡的神魂与道基。他感觉自己的命运长河,仿佛被强行并入了一条汹涌而悲壮的支流。
“呃啊——!”
即便以张凡坚韧无比的神魂和混沌道胎的包容性,也在这股信息与因果的冲击下发出了痛苦的闷哼,七窍之中甚至渗出了淡金色的血液。他盘膝坐下,全力运转《混沌诀》与《星辰炼神诀》,识海中混沌之气翻涌,将那无尽的信息强行梳理、镇压,将那沉重的因果缓缓炼化、承载。
林仙儿和苏雪紧张地守在一旁,不敢打扰,只能默默为他护法。
这一次的传承接收,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长和凶险。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张凡周身那狂暴的光芒终于渐渐收敛、平息。他缓缓睁开双眼,眸底深处,仿佛有无数星辰生灭的轨迹一闪而逝,变得更加深邃,也更加沧桑。
他成功接收了传承,但并未立刻去消化那海量的知识,只是将最核心的部分与自身混沌大道初步融合。那沉重的因果,也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入了他的道基之中,无法剥离。
他站起身,虽然神魂依旧有些疲惫,但气息却变得更加内敛与厚重。他看向苏雪和林仙儿,给了她们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们该走了。”张凡轻声道,他抬起手,完整的巡天令散发出柔和而稳定的光辉,与这神殿星空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前方,祭坛上方的虚空开始扭曲、旋转,最终形成了一道稳定无比的、散发着苍茫古老气息的星辰旋涡——那是通往星辰古道最终节点,“古道尽头”的星门!
根据巡天令和传承星核中的信息,那里,是星辰古道真正的终点,也是通往那神秘“通天古路”的起点,更可能隐藏着关于“星寂之劫”的更多秘密。
三人相视点头,不再留恋,一同迈入了那最终的星门。
……
短暂的传送后,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
这里,没有璀璨的星辰,没有破碎的大陆,甚至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
他们仿佛置身于一片绝对的“虚无”之中。四周是永恒的、连光线都无法存在的黑暗,唯有脚下,是一条由无数暗淡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星辰光点铺就的、蜿蜒向前的小路。
这条路,不知起始,不知终点,孤独地延伸向无尽的黑暗深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比万星坟场死寂更加彻底的“空无”感,仿佛这里是一切意义的尽头,是连“存在”本身都要被遗忘的归墟。
这里,就是古道尽头。
而在那小路的远方,黑暗的中央,隐约可见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风中之烛般的……光亮。
那光亮,散发出一种与星辰之力截然不同,却更加纯粹、更加本源的气息。巡天令的指引,明确地指向那点光亮。
“那里……就是通天古路的起点吗?”林仙儿望着那遥远的光点,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仿佛怕惊扰了这片永恒的寂静。
苏雪感受着那空无的气息,神色凝重到了极点:“此地……法则不存,万道归寂。那点光,是唯一的‘异常’。”
张凡紧握着巡天令,他能感觉到,那点光亮在吸引着他,同时,也让他混沌道胎深处那缕源自“星寂之劫”的因果烙印,微微躁动起来。
他沉默着,率先踏上了那条由黯淡星辰铺就的小路。
脚步落下的瞬间,仿佛有细微的、如同星辰叹息般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每向前一步,周围的黑暗似乎就浓郁一分,那空无的气息也沉重一分,仿佛在无声地排斥着一切“存在”的闯入。
三人屏息凝神,沿着小路默默前行,不知走了多久,那远处的光点终于渐渐清晰。
那并非什么宏伟的门户,也不是强大的法器,而是一块……残破的、半人高的石碑。
石碑不知由何种材质制成,通体灰白,布满裂痕,仿佛经历了无法想象的岁月冲刷与劫难摧残。石碑顶端,镶嵌着一颗仅有拇指大小、却散发着那唯一光亮的、纯净无瑕的晶体。
而在石碑的基座之下,黑暗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隐约构成了一道模糊的、向上盘旋的阶梯虚影,那阶梯通往无尽的黑暗上方,不知去向何方——那便是通天古路的虚影!
就在张凡三人即将靠近石碑,看清其上可能存在的字迹时——
“嗡嗡嗡——”
他们手中的星辰古令,以及张凡体内的传承星核烙印,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起来!发出急促的预警!
与此同时,石碑周围的黑暗,如同沸腾的墨汁般剧烈翻滚起来!数道远比之前在神殿中遇到的更加凝实、更加恐怖的身影,缓缓自黑暗中凝聚、浮现!
它们不再是单纯的阴影,而是呈现出一种半实体化的、如同由凝固的黑暗与破碎星辰骸骨糅合而成的扭曲形态!它们的气息,赫然全都达到了元婴巅峰,甚至为首的那一道,其威压已然彻底踏入了化神期!周身散发着与“星寂之劫”同源的、令人绝望的寂灭气息!
“守墓者……”张凡瞳孔骤缩,从传承记忆中认出了这些存在的来历。它们是“星寂之劫”的衍生物,或者说,是劫难本身的爪牙,永恒地徘徊在古道尽头,阻止任何生灵窥探通天古路的秘密!
那为首的化神期守墓者,缓缓抬起它那由扭曲星辰构成的头颅,两点猩红的光芒在原本应是眼睛的位置亮起,锁定了张凡,一个冰冷、混乱、充满了毁灭欲望的意念,如同亿万冤魂的呓语,同时在三人的识海中炸响:
“混沌……传承者……劫力……美味……”
“留下……成为……寂灭的一部分……”
“否则……魂飞……魄散……”
最终的阻碍,以最强大的姿态,降临在这古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