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翡翠湾的宁静,小队按照地图指引,朝着西南方向的千峰嶂行进。
地势逐渐抬升,平缓的丘陵被起伏不定的山峦取代,空气变得干燥清冽,带着山石与陈旧林木特有的味道。最为诡异的是天气,方才还碧空如洗,转瞬间便有不知从何而来的薄雾弥漫山间,遮蔽远山,让前路变得朦胧而压抑。
“这地方,邪门得很。”石大山挥动手臂,试图驱散身周过于粘稠的雾气,忍不住嘟囔。岩垒沉重的步伐踏在碎石坡上,发出沉闷而稳定的声响,是这片寂静中难得的踏实感。
苏墨敏锐地感知着周围,眉头微蹙:“雾气本身能量惰性,但出现和流动的方式极不自然,像是被引导,专门用于干扰感知和方向。”
阿织下意识地靠近林晓月,声音带着不安:“光光虫说……这里的‘气’让它们不舒服,飞不高,也看不远。”她肩头的影鳞鳞片快速变幻,努力模拟着雾气与岩石交错的灰白斑驳。
林晓月点头,她的灵念在雾中也如同陷入泥沼,延伸范围大减。“大家跟紧,不要走散。流云,重点监测气流异常。”
肩头的流云猫银灰色耳朵高频抖动,【气流感知】全力展开,捕捉着风中任何细微的不谐之音。汐已被她收回共鸣空间,在这干燥复杂的山地,灵泉空间更能让它保持状态。
队伍在浓雾中缓慢前行。能见度极低,四周除了他们的脚步声,便是一种令人心慌的死寂,惯常的山林之声仿佛被彻底吞噬。
“等等。”走在最前的石大山突然举手示意,岩垒也发出低沉的警告吼声,前肢微伏。
“有情况?”林晓月立刻凝神,灵念聚焦前方。
雾气深处,山坡上散落着几具巨大的、惨白色的骨架。形态奇特,不属于已知御兽,骨骼表面布满被腐蚀的痕迹,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仿佛被某种邪恶力量侵蚀过。
苏墨上前检查,指尖触及时微微一颤。“死亡不超过十天。生命能量被彻底抽干,残留痕迹……与幽冥同源,但更为酷烈。”林晓月的灵念扫过,一股充满痛苦与绝望的微弱残念刺入感知,让她脸色微白。“它们死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像是被活活……榨取了本源。”
气氛瞬间沉重。这绝非自然死亡,是幽冥殿在此地活动的血腥证明,其手段比在翡翠湾时更加直接和残忍。
“看来,我们找对了地方,也踏入了更危险的区域。”苏墨起身,眼神冰寒,“这里进行的,恐怕不止是囚禁,而是更有效率的……‘收割’。”
继续深入,类似的骨骸零星出现,如同通往地狱的无声路标。雾,愈发浓重。
穿过一道山梁,地形骤然险峻。两侧峭壁陡立,中间仅余一条狭窄、布满怪石的谷地,浓雾在此几乎凝成乳白色的实质,缓缓流淌。
“这里感觉……很不好。”阿织声音发颤,周身的虫群焦躁不安,光光虫的光芒在浓雾中黯淡微弱。
就在这时,流云猫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示警!
【雾里有东西!数量极多!体型小,速度极快!充满恶意!】
“沙沙沙——”
几乎同时,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声响从四面八方的浓雾中涌来!
“敌袭!准备!”苏墨厉喝,焰心瞬间现身,尾焰暴涨,【流火之舞】蓄势待发,炽热的气息试图逼退迷雾,但浓雾仅仅翻滚后撤少许,并未真正散去。
石大山怒吼,与岩垒顶至最前,盾牌顿地,岩垒周身土黄光芒亮起,【不动壁垒】沉稳展开,构筑防线。林晓月灵念收缩,紧密覆盖小队周围,她“看”清了——无数拳头大小、形似蝙蝠与飞鼠结合体的灰白生物,正从雾中蜂拥而出!它们双眼赤红,“吱吱”尖啸,张开细密尖牙,扑噬而来!
“是‘雾隐蝠猴’!小心利齿和声波干扰!”苏墨迅速判断,指间符石已然扣紧。
蝠猴数量惊人,借助雾气掩护,神出鬼没。焰心的【流火之舞】挥洒出道道炽热流火,在雾中炸开,瞬间焚灭数十只,但更多的蝠猴悍不畏死地填补空缺,从火焰间隙穿入!
石大山和岩垒承受着最大压力。岩垒厚重的甲壳被利齿啃咬得“嘎吱”作响,留下密集白痕,虽未破防,但那附带的微弱声波干扰与连续冲击让它烦躁低吼。石大山开山刀狂舞,刀风呼啸,劈飞近身的蝠猴,但数量太多,防不胜防。
阿织脸色苍白,努力指挥:“光光虫,聚光干扰!”光光虫汇聚,强光在浓雾中效果甚微。“织影虫,寻找头领!”织影虫反馈——蝠猴行动高度一致,仿佛被集体操控,并无明确头领!
林晓月一边用灵念预判攻击轨迹,提醒伙伴,一边焦急思索。流云猫的【风刃】精准凌厉,在猴群中切开一道道缺口,但范围有限,无法覆盖全场。僵持下去,他们必被耗死在这狭窄谷地!
“必须驱散这雾,或者找到操控源头!”林晓月喊道。
“我来!”苏墨眼神一凛,取出一枚刻画旋风纹路的青色符石——【狂风符】!“启!”
符石掷向空中炸开,一股强劲旋风呼啸生成,卷向浓雾!雾气剧烈翻涌,能见度瞬间提升!众人看清,他们已被成百上千的雾隐蝠猴层层包围!
然而,旋风似乎激怒了暗处的存在。一声更加尖锐、穿透灵魂的嘶鸣自山谷深处传来!
所有蝠猴动作一滞,随即变得更加疯狂,如同接收到统一指令,放弃散乱攻击,开始集中力量,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石大山与岩垒的防线!
“嘭!嘭!嘭!”连续不断的撞击让岩垒山岳般的身躯微微后滑,盾牌上传来的巨力震得石大山手臂发麻!
“撑住!”石大山额头青筋暴起,怒吼道。
“不行!它们好像完全不怕死了!”阿织带着哭音喊道,一只蝠猴险些突破,被影鳞甩尾抽开。
林晓月看着在狂风中再次缓缓合拢的浓雾,以及同伴们勉力支撑的身影,心念电转。她不能再用常规方式。
“汐!”她闭目凝神,将意识沉入共鸣空间。
灵泉中,汐感受到她的急切,伞盖内月白光华流转,纯净的光、水能量温和而坚定地回应。
林晓月再度睁眼,双眸清亮。她通过灵契,将汐那源于月华与水流的【净化】与【安抚】特性,借助自身灵念,如同涟漪般向外扩散!
刹那间,浓郁的雾气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光明的石子,波动起来!靠近林晓月区域的雾气,那粘稠滞涩感明显减轻,变得稀薄了些许!更重要的是,部分冲在最前面的雾隐蝠猴,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攻击动作出现了瞬间的迟疑和混乱!
虽然效果范围有限,持续时间也可能很短,但这宝贵的干扰已经足够!
“机会!”苏墨捕捉到这转瞬即逝的战机,“焰心,【爆裂火球】,覆盖冲击!”
焰心会意,数颗高度压缩的赤红火球呈扇形射出,精准落入因混乱而略显密集的蝠猴群中!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接连响起,火光驱散局部雾气,大量蝠猴在爆炸中化为焦炭!
石大山压力一轻,与岩垒怒吼着发起反冲锋,将阵型散乱的蝠猴群冲得七零八落。
危机暂解。
林晓月微微喘息,停止了特性扩散。周遭雾气虽然仍在,但那股令人心悸的操控感减弱了许多。
“刚才那是……汐的力量?”阿织惊奇地问。
“嗯,利用了汐的净化特性,干扰了维持雾气和操控蝠猴的负面能量。”林晓月解释道,心中对灵语者天赋与御兽特性的结合有了更深体会。
苏墨走到她身边,看着地上焦黑的尸体和依旧弥漫但威胁大减的雾气,沉声道:“操控者就在山谷深处。我们触怒了它,它也暴露了更多。”
众人望向山谷尽头,那里雾气最为深沉,仿佛隐藏着一切的答案。
短暂休整后,小队再次出发,目标明确——深入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