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恩斯·洛朗的行动力惊人。在他放下话的第四十八小时,他的告知函便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方式,送到了庄园。
不是给苏挽月一个人的,而是同时署上了祁瑾、祁珩与苏挽月三个人的名字
他没有硬闯,只是让人递了话,想见苏挽月一见。
庄园的会客室内,气氛微妙。苏挽月坐在主位,祁瑾和祁珩如同守护骑士般立在她身后两侧,一个面色冷峻,一个眼神挑衅。
凯恩斯·洛朗依旧是一身剪裁完美的西装,金发碧眼在光线下耀眼夺目,他无视了那两道充满敌意的目光,只专注地看着苏挽月,唇角带着惯有的、势在必得的笑意。
“月亮,我回来了。”他的声音低沉磁性。
苏挽月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凯恩斯,我很抱歉……之前的不告而别可能给你带来了困扰。但是,”她顿了顿,清晰而坚定地说道,“我现在已经有了爱人。”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的祁珩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嘚瑟,而祁瑾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扶在苏挽月椅背上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些许。
凯恩斯·洛朗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听到了什么无关紧要的话。他碧蓝的眼眸扫过祁瑾和祁珩,最后重新落回苏挽月脸上,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却又致命的认真:“两个,和三个,”他微微歪头,像是在探讨一个有趣的数学问题,“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去了,金毛!”他嗤笑一声,“因为我们和小月亮是爱人,是彼此的唯一。而你?”他上下打量着凯恩斯,眼神轻蔑,“顶多算个……死缠烂打、不懂看人脸色、自以为是的前炮友?不对,连炮友都算不上,露水情缘而已!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这话说得极其不客气,甚至粗俗,却精准地表达了祁珩的立场。
凯恩斯·洛朗终于将目光正式投向祁珩,那眼神如同帝王俯视不懂事的臣民,带着一丝怜悯和嘲弄。他没有理会祁珩的挑衅,而是再次看向苏挽月,声音放缓,却带着更深沉的压迫感:
“是吗?我的月亮……”他轻轻重复着这个亲昵的、仿佛带着魔力的称呼,“爱,这种东西,从来不是靠先来后到来决定的。”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姿态优雅从容,“看来,我需要更多时间,让你……和你的‘爱人们’明白这一点。”
他没有再多言,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离去。那背影依旧挺拔强大,带着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决绝。
这次会面看似不了了之,但凯恩斯·洛朗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他显然不打算接受“拒绝”。
不久后,苏挽月需要返回国外完成因家族危机而中断的学业,地点恰好就在凯恩斯·洛朗势力根深蒂固的欧洲。祁瑾公司事务缠身,最终由相对空闲的祁珩陪同前往。
起初一切顺利。祁珩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苏挽月,杜绝了凯恩斯·洛朗任何可能的接近。然而,凯恩斯的手段远比他们想象的更老练和难以防备。
他并没有直接出现在苏挽月面前,而是动用关系和手段,精心设计了一个商业陷阱,牵扯到祁氏海外一个至关重要的项目,不得不由祁瑾亲自出面处理,且情况紧急,必须祁珩立刻回国协助。
调虎离山。
祁珩纵然万般不愿,但在哥哥和公司利益面前,只能咬牙暂时离开。临行前,他千叮万嘱,让苏挽月务必小心,尽量减少单独外出。
祁珩一走,凯恩斯·洛朗便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开始了他的“侵蚀”计划。
他的出现总是恰到好处,不令人反感,却也无法忽视。
苏挽月在图书馆查阅资料,他会“恰好”坐在她对面的位置,安静地处理自己的文件,偶尔抬头,对她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
她在常去的咖啡馆小憩,他会“偶然”出现,为她点上一杯她喜欢的口味,然后礼貌地离开,不多做纠缠。
他甚至能精准地知道她选修的课程,在某些公开讲座上,成为那个坐在她身后几排、目光却始终落在她身上的“旁听生”。
他没有再说过任何越界的话,没有再做任何亲密举动,只是用这种无处不在的、强势又保持距离的方式,让她重新熟悉他的存在,一点点蚕食她的心理防线。他的耐心好得惊人,仿佛一场漫长的围猎。
苏挽月感到烦躁,却又无法真正驱赶他。他像一抹优雅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渗透进她的生活。
直到那天。
苏挽月外出购买画材,回程时,却不幸遭遇了市中心突然爆发的、由足球流氓引发的恶性街头暴乱。人群瞬间失控,尖叫、推搡、打砸声不绝于耳。苏挽月被人流裹挟,惊慌失措,眼看就要被卷入混乱的中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冲破混乱的人群,如同天神降临般将她死死护在怀里!是凯恩斯·洛朗!
他用自己宽阔的后背为她挡住了飞来的石块和挥舞的棍棒,强行带着她,逆着混乱的人流,向安全地带突围。他的动作迅捷而有力,眼神冷静得可怕,仿佛周围的混乱与他无关,他唯一的任务就是护住怀里的女人。
然而,在即将冲出最危险区域时,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一块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厚重木板,狠狠砸在了凯恩斯的后脑!他身体猛地一僵,闷哼一声,却依旧没有松开抱着苏挽月的手,用尽最后力气将她推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墙角,自己则晃了晃,重重地倒了下去,鲜血瞬间从他金色的发间涌出,染红了地面。
“凯恩斯!”苏挽月的尖叫被淹没在喧嚣中。
救护车,警笛,混乱……当她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看着凯恩斯·洛朗被紧急推进手术室,看着那盏代表生命垂危的红灯亮起,她整个人都懵了。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他为什么……要不顾自身安危地救她?
甚至,可能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重症监护室外,苏挽月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她看着自己手上沾染的、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那是凯恩斯的血。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迷茫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尖锐的恐慌。
祁珩接到消息正疯狂赶回。
祁瑾在国内焦灼万分,准备出国。
而病房里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用这种近乎惨烈的方式,在他与苏挽月之间,划下了一道血色的、无法轻易抹去的印记。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问题,像一枚沉重的,狠狠捶打着苏挽月原本似乎已经做出选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