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 『比安卡』,我最后的学生啊……”奥托步履蹒跚,继续语气虚弱着低声呢喃,“我操弄了你的人生,规划了你的命途...”]
[“一边对你付出栽培的真情,一边又把你当作棋子……予取予求……”]
[“你知道吗……在我这最后十年中对你所展示的一切……不过是像这般寂灭之后……能有人为我立一块无字之碑罢了……”]
[奥托哽咽着,“呵...我不需要有人能评价我……毕竟这漫长而又短暂的五百年,不过是一个男人,为了自己一厢情愿,所能付出的一切罢了。”]
“听来,此人倒是个痴情之人……”
蔡文姬眸中水雾渐浓,轻声叹道:“先前只道他逆天道、弄人心,如今听这剖白,倒像个捧着真心却不知如何安放的痴人……”
“往日闻听那‘逆天悖道’之言,只当他是全然不顾旁人的冷血之辈,满心算计皆为私欲,何曾想过,这般人物竟也会为‘情’字所困?”
“他操弄弟子命途,却藏着栽培的真心;求无字碑以寄念想,又言不需评价,原来再看似狠绝的人,心里也裹着一段挣不脱的执念,倒比纯粹的恶,多了几分让人叹惜的可怜。”
蔡文姬垂眸望着天幕中似乎因虚弱,挺不直身子的奥托,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滋味:原以为对方是个逆天而行者,铁石心肠,眼里只有私欲与权欲,哪会藏着这般拧巴的真心?
他那五百年的光阴,若不是困在这“情”字里,若能早些放下执念,何至于把真心掰成算计,到最后只落得求一块无字碑的孤苦?
…………
[“他如今已经抵达了旅途的尽头——他所要完成的、所要见证的、所要救赎的……”奥托说着,虚弱着抬眼望着不远处的「树」。]
[“它们已经在「虚数之树」中生根发芽,只等待那迷路的信使,将最后的消息在一切都结束前送达。”]
[“那一刻,不会太早,也不会太晚,”奥托深吸口气,拖着身子继续向前,“它会成为跨越死亡的镇魂曲,它会成为奇迹降临的赞美诗。”]
[“世界将在那一刻只为了一个人而转动……让那被强加的罪孽烟消云散,让那被终结的意志继续向前。”]
[“卑鄙,将由我带进坟墓;光明,会因你伸向未来。”]
[话落,奥托深深吐出口气,“我愚弄了友人,愚弄了至亲,愚弄了世界和它之上的规则……只为了给予那唯一真实的你,以第二次生命。”]
[“我回来了,卡莲。”]
[奥托抬眼看向「树」的方向,仿佛看到一个白发少女拖着镣铐,被两个黑袍修女押往前方教堂前的画面。]
穿米色风衣的英国女记者突然攥住手中的钢笔,她指着天幕中被押向教堂的白发少女,声音发颤地惊呼:“天啊!看那个戴镣铐的姑娘——他们这是要把她送上断头台?还是火刑柱?”
“在我们的国度,只有犯下叛国、异端这类重罪的人,才会被这样押往刑场,接受最严厉的处决!”
信奉耶稣的人急忙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眼睛中满是惊惶:“这太可怕了!一个年轻姑娘被铁链锁住,朝着教堂的方向去——那分明是中世纪处置‘女巫’或‘异端’的场景!”
在他们看来,这般镣铐加身、直送教堂的阵仗,绝不是轻罪。
定是犯了叛国或是亵渎信仰的重罪,否则怎会被直接推向最残酷的处决?
在审判场上,只有罪大恶极之人才会受此对待。
…………
[奥托看着这一切,继续低喃,“当一个人,真正想改变世界的时候,才会发现个人的力量,是多么渺小。”]
[“圣女为民众付出了一切,可换来的,却是无情的镣铐和脚锁。”而后,奥托脊背缓缓挺直,“世界如此混沌,它既不公平,也不合理……”]
随着奥托的话语,天幕中传出低沉的电子音效,缓慢的钢琴单音断断续续响起,每个音都带着长长的延音,像奥托踉跄的脚步,又像生命倒计时的滴答声。
[“它迫害英雄,滋养恶类……丑陋遍地……美好无存……”奥托说着,随着他逐步靠近「虚数之树」,前方猩红的地面中涌出无法计算其数量,泥塑般的身影。]
[身形,面容尽皆相同的人影纷纷看向走来的奥托,阻止般地向其靠近。]
[奥托见状,嘴角划过一抹笑意,手中唤出一柄金色大剑,眼中露出坚定不移之色,“世界的恶意,就由恶人……来斩断吧!”]
[随着奥托手中大剑迸发出猛烈的火焰,画面一转,卡莲耳旁缭绕着四周民众的低声交谈,沉默不语地她被押上了准备好的高台。]
[哪怕被粗壮的绳子绑在十字架上,卡莲神色仍然平静如水,没有辩解,没有对即将迎来的死亡而感到恐惧。]
“唉,不知这位卡莲姑娘究竟如何落得这般被押上行刑台的下场?”
文天祥看着天幕,低喃道:“那奥托虽行恶事、逆天道,可他说‘圣女为民众付出一切’,倒不似虚言。”
“再看这卡莲姑娘,被绑上十字架仍神色平静,既无辩解的慌乱,也无赴死的惧色——这般风骨,哪像作恶的歹人?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历来凶徒受刑,或哭求饶命,或怒目相向,少有这般泰然自若的。
在不少人看来,便是奥托所言有几分私念,可这姑娘的气度,断不是犯下重罪之人该有的。
这般好端端的人被押上刑台,倒让人他们心生疑窦,多半有什么冤屈?
文天祥语气满是困惑,随即轻声叹道:“‘迫害英雄,滋养恶类’,难以相信,此话竟会出自奥托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