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朱墙金瓦,戒备森严。
白茯苓与陆时衍(玄弋)跟随引路的太监,穿过一道道宫门,步履从容。白茯苓依旧是一身素雅衣裙,面覆轻纱,只露出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眸。陆时衍则是一袭青衫,气质沉稳,如同寻常医者。
两人被分别引往不同宫殿。陆时衍前去为几位同样染病的皇子宗亲诊视,而白茯苓则被带往了柳贵妃所居的奢华宫苑。
宫内药气弥漫,夹杂着名贵熏香的甜腻,几位太医正聚在一旁低声商议,眉头紧锁,面带愁容。凤榻之上,一位雍容华贵却面色灰败、气息微弱的妇人静静躺着,正是柳风生母,柳贵妃。
而守在榻前,一脸焦灼、来回踱步的华服青年,赫然正是柳风!他褪去了青云宗的弟子服饰,换上了皇子常服,眉宇间少了往日的跳脱不羁,多了几分属于皇家的威仪与此刻无法掩饰的担忧。
引路太监恭敬禀报:“殿下,女神医请到了。”
柳风猛地转身,目光急切地落在白茯苓身上。见她身姿窈窕,气质清冷,虽覆着面纱,但露出的那双眼睛却莫名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不过此刻救母心切,他也顾不得细想。
他上前一步,语气带着皇子特有的命令口吻,却又因焦急而显得有些生硬:“你便是市井传闻的那位女神医?速速为本殿母妃诊治!若能治好,荣华富贵,本殿绝不吝啬!”
他顿了顿,或许是连日来的焦虑和太医院的无能让他的情绪有些失控,又或许是觉得需要施加一些压力,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威胁的意味,眼神也变得锐利:
“但若你徒有虚名,或是诊治不力,导致母妃有任何不测……否则,休怪本殿不客气!”
这番带着皇家威势的警告,若是寻常医者听了,恐怕早已战战兢兢。
然而,白茯苓在听到他声音、看清他面容的瞬间,覆在面纱下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那双沉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属于“小师妹”的狡黠与怀念。
她没有立刻去看贵妃,反而微微歪了歪头,清澈的目光透过面纱,直直地迎上柳风那带着威胁的眼神。
然后,在柳风以及周围太监宫女错愕的注视下,她用一种带着点儿委屈、又有点儿耍赖的、柳风记忆中某个小师妹专属的语调,轻轻柔柔地开口:
“否则?”
她故意拉长了尾音,
“否则三师兄你,是要去告诉灵汐师父,说你在宫里凶我?”
她眨了眨眼,语气更加无辜,
“**还是……要去跟大师兄秦越告状,说你欺负我,还想打我?****
“……”
整个宫殿,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那几个原本愁眉苦脸的太医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民女”。
引路的太监差点把拂尘掉在地上。
连躺在榻上气息微弱的柳贵妃,似乎都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手指。
而站在白茯苓面前的柳风,如同被一道定身咒狠狠劈中!他脸上的焦灼、威仪、威胁……所有表情在刹那间凝固、碎裂!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白茯苓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嘴巴微张,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大脑嗡嗡作响,那个熟悉的眼神,那个熟悉的语调,那个只有他们师兄妹之间才知道的、用来“威胁”他的方式……
“你……你……” 柳风指着白茯苓,手指都在发抖,你了半天,才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破碎的、充满难以置信的音节:
“小……小师妹?!白茯苓?!”
白茯苓这才缓缓抬手,轻轻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那张清丽绝伦、虽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淡漠、却依旧让柳风瞬间认出的容颜。
她看着目瞪口呆、仿佛见了鬼似的三师兄,终于露出了踏入皇宫后的第一个,极其浅淡却真实的笑容:
“三师兄,好久不见。”
“现在,可以让我安心给……嗯,给贵妃娘娘诊脉了吗?”
柳风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师妹,再看看榻上病重的母妃,一时间,巨大的惊喜、重逢的激动、以及对母妃病情的担忧交织在一起,让他这个向来玩世不恭的皇子,眼圈竟有些发红。
他猛地一拍大腿,也顾不上什么皇家威仪了,几乎是跳着脚道:“看!赶紧看!小师妹你快给母妃看看!你要是治好了母妃,师兄我把私库的宝贝全送你!”
那变脸的速度,让一旁的太医和宫人们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位女神医……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一向眼高于顶的三殿下瞬间变成这般模样?!
白茯苓看着三师兄这熟悉的、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信任,心中那冰封的一角,似乎也微微松动了一丝暖意。
她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凤榻,神情重新变得专注而沉静。
皇宫深处的这场怪病,因这场意外的重逢,似乎开始透出一丝不一样的曙光。而白茯苓的归来,也必将在这凡尘权力中心,掀起新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