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离开后,祁同伟坐在办公桌后,指尖还残留着刚才递烟时的温度,心里的情绪久久难以平静。
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从来不是学历或能力能完全衡量的,
有些人就算身处困境,也懂得知恩图报,能保持忠心耿耿,更会用细致的体贴暖人心;
而有些人,却只会在你顺境时奉承,逆境时避之不及。
他暗自盘算:像小杜这样的人,踏实、沉稳、懂分寸,今后自己肯定要重用。
也难怪那些身居高位的大领导,往往对秘书格外看重,甚至有很深的感情,
在官场上,权力和资源固然重要,但很多时候,“情绪价值”才是最稀缺的需求。
当所有人都围着你的权力转时,能有一个人真心为你着想、为你分忧,
哪怕只是递一杯热水、说一句贴心话,也足以驱散官场的冰冷。
就在祁同伟思绪发散,琢磨着后续如何培养小杜时,
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铃声急促,打破了室内的安静。
他伸手接起,话筒里传来的声音让他有些意外,
竟是人事一处的姚少妇。
“哎呀,同伟,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姚少妇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怎么你们六室要把你这个七处主持撸掉的人事任免审批表,都送到我们这边来了?”
祁同伟的心猛地一沉,但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平稳地问:
“姚姐,这份表格上面都有谁签字了?什么时候能生效?”
电话那头的姚少妇立刻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人听见:
“同伟啊,现在办公室就我一个人,我才敢偷偷给你打这个电话,你可千万不能把这事儿说出去,不然姐可就麻烦了。”
“您放心,姚姐,”祁同伟连忙保证,语气里满是真诚,
“您这么帮我、替我着想,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害您?您的这份情,我记在心里。”
“嗯,姐肯定信你,不然也不会冒这个险给你打电话了。”
姚少妇的声音放松了些,继续说道,
“这份表格上,已经签了你们六室主任苏高云,还有分管副书记秦舞阳的名字,
单从程序上来说,关键的环节都已经走完了。
接下来就差我们人事一处郝建处长,还有分管领导孙振国主任的签字。
不过你也知道,按照惯例,我们这边的签字就是走个形式,人事变动的事儿,基本上还是你们纪检室和分管领导说了算。”
她顿了顿,语气又急切了几分:
“这份表格,待会我拿给郝建处长和孙振国主任签完字,就算正式生效了。估计……也就是一两个小时之后的事儿!”
祁同伟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秦舞阳和苏高云动作倒是快,这是生怕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想尽快把自己“钉死”在“失势”的位置上。
但与此同时,他也暗自庆幸自己之前的“广结善缘”:
幸亏当初刚到政阁纪委报到时,去人事一处办理手续,特意和姚少妇多聊了几句,
平时遇到也会主动打招呼,没想到现在竟成了给自己递消息的“救命稻草”。
他心里清楚,以自家的背景,就算这份任免表真的生效,最后也能逆转局面,
但如果能在程序上多争取些时间,减少自己家里那边的精力付出,
避免不必要的波折,总归是好的。
于是,他语气郑重地说:
“姚姐,现在我祁同伟确实遇到了一个坎,但我坚信自己能跨过去。
这次,我想请您帮我一把,助我一臂之力。”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了沉默,祁同伟能想象到姚少妇此刻的纠结,
秦舞阳是堂堂政阁纪委副书记,她一个人事一处的普通干部,根本没资格也没胆量去对抗这种级别的领导。
过了大概半分钟,姚少妇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带着几分犹豫,却又透着坚定:
“同伟,按理说,这种连秦书记都点头的事儿,我是没资格、更没胆量去做手脚的。
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这小伙子靠谱,能让人安心。
所以这次,姐愿意帮你!
上午,这份表格会老老实实地呆在我的抽屉里,不会往上递。
但姐丑话说在前面,也只能拖一个上午!再久,姐真的扛不住了,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说完,姚少妇没等祁同伟再说话,就匆匆挂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祁同伟却觉得心里暖暖的,一股暖流再次涌了上来。
虽然姚姐只说帮自己拖半天,而且祁同伟也不知道自己爷爷那边具体会如何安排解决问题,
但是祁同伟觉得半天时间肯定是够了的,
一个排名第一的军阁副总出手,再难得事情都不会拖很久!
祁同伟忽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虽然苏高云、秦舞阳这些人,让他见识到了官场的人心险恶、权力倾轧,
但也有姚少妇、小杜这样的人,用热心和善良给他带来微光,让他不至于对这个冰冷的官场彻底失望。
挂了电话,祁同伟觉得再呆在办公室也没意义了,
与其在这里傻坐着,不如主动出击。
他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去燕京政法大学一趟,亲自找一下张宏远的那位大学生女儿,张倩倩!
张宏远死得蹊跷,说不定他女儿张倩倩手里,还藏着能解开案子的关键线索。
关键是,张宏远遗留下来的那份至关重要的账目笔记,就在张倩倩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