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静静等待下文，却发现老者话锋一转：
“年轻人，你对职业者的力量体系了解多少？”
略作思索，陈墨回想起高中教授的常识：“每30级一次升阶，90级是最大的转折点。之后……没了，学校只教到这里。”
“没错，但也不完全。”老者轻笑一声，枯瘦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流光，“学校教的是基础，而真相往往藏在基础之下。职业者三阶之后，便踏上了成神之路。”
成神？这个词在人族教科书上从未出现过。
“凡人境界，0到89级。”老者指尖流光化作阶梯状图案，“职业者阶段，你们都熟悉。但从90级开始，被称为‘伪神’——触摸神域门槛，掌握微弱神力。”
图案在90级处亮起璀璨光芒。
“100级，是真正的分水岭。”老者的声音带着庄严，“凝聚神格、拥有神位，冰、火、毒等……皆可称神。”
“那100级之后呢？”陈墨忍不住追问。
老者摇头轻笑：“人族觉醒职业不过百年，谁也不知道100级之后的详细划分。或许很久以前有人触摸到那个境界，但……”
他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
“那不是现在的我们需要考虑的。”
茶水已经微凉，老者却毫不在意地啜饮一口。
“成神之路，据我所知只有一条。”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凝聚神性，点燃神火，凝聚神格，证得神位，构建神国。核心是信仰之力。”
指尖燃起一缕虚幻的火焰，却又瞬间熄灭。
陈墨下意识握住判寰笔。
“通贤者…”老者回到最初的话题，“高层为他铺路，收集信仰，助他凝聚神性。但是…”
“但是就在战场上的某一天，”老者的手指攥紧茶杯，“他和往常一样，在战场上大出风采。可那道魔气滔天的虚影降临了——是真正的魔神，百级以上的存在。”
“祂或许付出了某些代价，无视了规则，从世界之外，撕裂空间而来，直接锁定通贤者。”老者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没事——毕竟他免疫伤害，还有免疫控制的底牌……”
“但魔神不讲道理。”老者松开茶杯，盯着自己的手掌，仿佛在凝视某个遥远的场景，“祂用我们无法理解的手段，直接将通贤者带出了世界之外……”
“后续的事情记忆断断续续，据他本人所说，最后唤出的先贤不惜代价将他救下，但是当通贤者再次回归时，他伤痕累累，而且本人似乎缺了什么……”
“造神计划失败，为了不打击人族信心，高层决定封存这次事件。”
沉默在升阶大厅蔓延。
水晶球投射的光影在地面流转，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
“年轻人，”老者打破沉默，给陈墨续了杯茶，“我的故事讲完了。能否给糟老头子我讲讲你的故事？”
陈墨接过茶杯，指腹摩挲着温热的杯身。他凝视着杯中浮沉的嫩芽，心中泛起波澜。
眼前这位老者明显是在讲他自己的故事，道出了通贤者职业的许多秘辛。
这份坦诚让陈墨心中微动。
他想起自己一路走来所碰到的人，想起自己在灰烬要塞的经历，想起那些为守护人族而牺牲的战士。
或许，有些故事值得分享，有些信任值得托付。
……
说吧。
穿越者的秘密在舌尖打了个转，又被咽回心底。
陈墨选择从觉醒日开始讲起——
“我在江城觉醒仪式上测出书法家职业。”陈墨轻啜一口茶，斟酌着词句，“但实际觉醒的是…一个十分特殊的职业。”
老者浑浊的双眼微微一亮，但并未打断。
“我也有类似通贤者的被动技能。”陈墨直视老者双眼，“免疫伤害，增加掉落爆率。”
茶水溅出几滴，老者缓缓放下茶杯，眼神变得异常复杂。
“所以你选择了？”
“隐藏。”陈墨点头，“我查阅过资料，知道这种技能的特殊之处，又或许是我的性格原因，总之我没有跟任何人明说。”
“挺好的。”
陈墨继续讲述自己的经历：
入学天枢学府，刷副本升等级，进入天枢秘境，战力提升。独自前往灰烬裂隙历练。
当说到自己的目标——把魔族反推回去时，陈墨内心有点尬尴，老者却认可点点头，他说这叫年轻气盛。
故事来到灰烬要塞之战。
陈墨描述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时，老者听得格外专注，当提到书写七字召唤出先贤虚影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能引动这等先贤意志，你的职业…”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墨一眼，“恐怕比通贤者还要特殊。但就怕重蹈覆辙。”
老者枯瘦的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敲击三下，水晶球的光晕随之明灭：
“魔神能伤到通贤者，也许是伤害因为超出了他能免疫的范围……”
他的声音忽然压低，带着某种洞悉世事的沧桑：“还有一种可能，是力量体系的问题。”
浑浊的双眼突然变得清明，水晶球投射的光影在空中铺开，竟化作星图模样。
“魔族来自世界之外，是入侵者。而我们觉醒的职业者，是在本世界觉醒的。”
他指向星辰外侧蠕动的阴影，指尖划过一道玄妙的轨迹：
“而所谓的被动技能，或许只会在世界之内生效，好比鱼不能离了水。”
这个推测如同一道闪电劈开陈墨的思绪。他想起在灰烬要塞书写时，那种仿佛突破世界壁垒的玄妙感应。以及猩红伯爵卡尔最后的遗言。
星图收缩，水晶球的光芒闪烁，映照出老者凝重的面容：
“职业者升级靠着世界副本，所学习使用的技能都类似古早的游戏化，但在90级却让我们向着成神道路靠近……这或许能说明，我们的力量是被世界赐予的，是与世界深度绑定的，到了90~99级就开始逐步脱离世界，直到真正掌握力量，或者说规则……”
“当初通贤者没有成神就被魔神带出世界之外，受到伤害也是合理的，何况魔族也不乐意人族有成神的存在出现。”
老者忽然笑起来，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话题一转。
“当然，这只是糟老头子的胡言乱语。人老了，好不容易有个能唠嗑的人，就想多说点话。”
“茶都凉了，快喝吧。”
茶盏见底时，陈墨忽然感到体内涌起一股暖流。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皮肤下的血管隐约泛着墨绿色的微光。
鬓角刺眼的白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乌黑，枯萎的生机如同逢春的枯木般重新焕发活力。
老者看着陈墨恢复的鬓角，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看来效果不错。这茶是用生命古树的嫩芽泡的，老头子我珍藏多年。”
同时大厅的水晶球微微发亮，一道柔和的光晕笼罩在陈墨身上。
天书残卷自动展开，破损的书页泛起涟漪，原本96%的破损度竟回退到94%。
他记得原先不是95%来着？
一行新的批注在书页浮现：
【重获寿元十载】
以及还有非常小的批注：
【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