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蕴宁点点头,语气坦然,“是的,方案是我帮忙修改和完善的。毕竟这个项目对公司和国家都很重要,我希望能尽自己的一份力。”
吴敬文略微迟疑了一下,开口道:“这个项目的核心引用,正是你前些天指出问题的那篇文章。后来提交上来的修订方案,就是在原有设想基础上,重构了演算路径,修正了核心参数,同时规避了潜在的性能衰减问题。最终,在不更换硬件的前提下,成功提升了系统的稳定性与运算效率,也彻底化解了关键部件寿命衰减和系统失效的技术隐患。灯塔国目前未能解决的核心缺陷,被处理掉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宁宁,我想问问,这其中,你具体参与了多少?”
“整个修订方案。”
“对。”吴敬文以为她是在和他确认。
姜蕴宁知道他误解了,微微一顿,又重复了一遍——
“整个修订方案,都是我做的。”
吴敬文怔住了。
片刻后,他才轻声开口:“你一个人?”
“嗯。”姜蕴宁点头,语气不急不缓,“上次把问题找出来之后,我就开始重新推演。”
吴敬文神色复杂,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吐出一句,“……你才多大。”
姜爷爷在旁边听得很是愉悦。
姜蕴宁笑了笑,眼神却很平静:“跟年纪没什么关系。问题就在那儿,我既然看得见,也就解决得了。”
这一刻,院子内静得出奇。
茶香尚未散尽,阳光照下来,落在她安静沉稳的侧脸上。
“不过,”姜爷爷开口,“那个问题,灯塔国未必没解决。他们也许早已找到破解之法,只是清楚这个研究的分量,故意放出那篇文章,做个烟雾弹罢了。”
吴敬文点头赞同,“这倒是很有可能。”
姜蕴宁静静喝着茶,没有插嘴。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吴敬文望着眼前年轻的姜蕴宁,语气多了几分感慨,“看到你这样的后辈,我忽然觉得,灯塔国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姜蕴宁眼神坚定,“我会努力的,吴叔叔。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您学习,也希望能多向您请教。”
吴敬文笑了笑,眼里多了几分欣慰,“好啊,我们现在是一条战线上的人,当然要互相扶持。”
只是吴敬文心里明白,这小姑娘修订方案厉害成那样,他应该是教不了她什么。
吴敬文走后,姜蕴宁被姜爷爷留下。
“你上次不是说,想看那几张老照片吗?”
姜爷爷一开口,姜蕴宁便乖巧地点了点头,乖乖地坐好。
“你奶奶昨天整理东西时,正好找到了。照片有些泛黄,不太清晰,但脸还是能看出来的。”说着,姜爷爷递过来一本厚厚的相册。
姜蕴宁双手接过,轻轻翻开,眼神渐渐专注起来。
姜爷爷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脸上带着淡淡的怀念。
姜蕴宁翻着相册,看到了年轻时的爷爷奶奶,年幼的爸爸叔叔姑姑,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逐一映入眼帘。
突然,一张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凝聚,抬起头,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望向姜爷爷。
姜爷爷察觉到她的异样,微微前倾身子,目光随即落回那张照片,声音略带怀念地说道:“哦,那就是我爸爸,你的太爷爷。”
他的目光里透着一份庄重和温情。
姜蕴宁的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第一次。
她面对旧时光的痕迹,嘴角微微抽动,却不是因为怀念。
照片中的男子,正是她的太爷爷——姜志诚,也就是曾经阮思玲口中那个“阿诚”。
重生穿越,竟成了合作伙伴的曾孙女。
人生如戏码,真是精彩又荒诞。
其实,当年的事情仍有不少疑点。只是姜蕴宁重生后,那些线索离得太远,根本没有机会去调查,全都被尘封在了过去。
她一向谨慎,且与阿诚合作多年,按理说不该轻易暴露。
尤其是在当时日军扫荡最凶险的时期,行动高度戒备,本该避免任何暴露,怎么反倒是在那个时候才出现问题?
这一切,怎么看都像是刻意为之,背后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爷爷,太爷爷当年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姜蕴宁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她总觉得,像阿诚那样的老地下工作者,不可能毫无准备就突然消失,总该留下一些线索——哪怕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姜爷爷虽然有些奇怪她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认真地想了想。
“嗯……你太爷爷当年走得突然,但确实留下了一个小盒子。”姜爷爷缓缓开口,眼中浮现出一点回忆的神色,“是个木头的盒子,很旧了,当时我记得是放在他书房抽屉里,里面装着一枚胸针。”
“后来你太奶奶把它收了起来,一直没动过。等她过世后,那盒子就到了我手上。”
他说到这儿,停了停,又补了一句:“盒子看起来很普通,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们就一直留着。毕竟,那是你太爷爷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了。”
姜蕴宁眼神一动,轻声问道:“盒子和那枚胸针,现在还在吗?”
姜爷爷点了点头,“还在。”
“我可以看看吗?”姜蕴宁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小心与期待。
姜爷爷没有多问,站起身,走进了屋内。屋里没开灯,昏黄的阳光透过窗帘落在他背影上。片刻后,他重新走了出来,手里小心地捧着一个木盒子。
“就是这个。”他说,把盒子放到茶几上,动作很轻。
那是一个深褐色的小木盒,边角已被岁月磨得微微发亮,铜制的扣子泛着点点绿锈,却依旧紧闭如初。
姜蕴宁拿起小木盒,轻轻打开。
盒盖发出一声极轻的“咔哒”,缓缓开启。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胸针,银质的,样式古朴。表面虽略有些氧化,但依旧能看出精细的纹路和刻工。
姜蕴宁拿起胸针,指尖轻触那细密的纹路,冰凉的金属贴着她的掌心,仿佛隔着时光传来某种低语。
“这个胸针是要送谁的,他没有说。我们也不知道。”姜爷爷在旁边缓缓开口。
但姜蕴宁却低垂着眼,目光沉静。
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