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校园里最热的话题,几乎全都围绕着那场考核选拔。
在“国防七子”院校体系内,符合条件的人员几乎都报名参加了——本科生中只有极少数报名,其余的博士生、研究生和青年教师几乎全员参加。
可见,这次选拔的竞争激烈程度非同一般。
国防大学,大一新生刚从军训“炼狱”里解脱出来。
男生宿舍里,周靖尧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几个的舍友,随口问道:“前几天导员说的那个考核,你们打算报名吗?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
“报啥啊?”林绍远翻了个身,懒洋洋地靠在床上,叹了口气,“导员不是说了吗,这考核是给四十岁以下的科研人员准备的。咱们去,不就是当分母,把平均分拉低嘛。”
“其实我也想去见识见识……”另一个舍友陆承峰迟疑着开口,“不过,怕连题目都看不懂,丢了学校的脸。”
来到这所学校的,哪个心里没憋着一股报国的热血?
可光有心气还不够,还得有能耐才行。
要怪,也只能怪父母没早点生他们——要是早几年出生,来读这学校时有了基础,肯定更有机会。
“我挺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陆承峰笑了笑,“听说那些博士学长学姐们全都报了名。这么一来,要想脱颖而出,就得从他们手里杀出一条路。”
“话也不能这么说。”周靖尧挠了挠头,“咱们能进这学校,可不是一般人。当初分数线比京大还高,能进来的,哪个不是佼佼者?”
可现实是,他们这群大一新生,现在还在国防大学食物链的最底层。
打?打不过。
考?考不赢。
高中学的那些知识,在这些大脑皮质高度开发的“非人类”面前,也就像拿小勺舀大海——最多只能尝个味儿。
“说到这儿——钱程,你觉得他们会考啥?”陆承峰转头看向舍友钱程问道,“到底啥算是跨领域人才选拔吗?”
话音刚落,宿舍里顿时安静下来,另外两人也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钱程。
钱程是国防大学这一届入学时的“风云人物”——高考裸分几乎接近满分。而在他之前,能拿到这种分数的,只有一个人:姜蕴宁。而她,恰好就是这次考核的出题官。
舍友们闲聊时,钱程正专注地翻看着一本国际原版期刊。听到这话,他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扫了眼三人,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所思。
钱程思索了片刻之后,答道:“估计不光是数学、物理、化学这么简单。”
他顿了顿,又缓缓补充:“应该是整个理学和工学的范围。数学、物理、化学,还有机械工程、电子信息、计算机、土木、材料、环境、航空航天,甚至核科学与技术……全部都有可能。”
林绍远、陆承峰、周靖尧:“……”
你对专业和课程了解得还挺全面的呢。
他们宿舍几个都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的学生,一节专业课都还没上过。除了高考结束时翻过那本厚厚的志愿填报指南之外,对大学的专业了解不多,更别提具体课程内容了。
“所以,你报名了吗?”陆承峰问道。
钱程合上期刊,点了点头,“导员说的那天我就直接去报名了。”
“什么?!”另外三人几乎同时惊叫出声。
他们记得导员开会时只是随口提了一下这次考核,当时大家都没当回事。毕竟大一新生,对其他人来说连竞争者都算不上,就是一群菜鸟,根本没什么好期待的。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原本以为钱程只是去了解考核内容,没想到他竟然连想都没想,就直接报名了。
这时,钱程的手机响了,他走向洗手间接听。
“爷爷?”
“小程,那个考核,爷爷去打听了一下,说是不用特意准备,你抱着平常心,试试水就行。”电话那头传来钱国盛的声音。
钱国盛回想起刚刚莫清文模棱两可的回答,就觉得有些奇怪。
莫清文是钱国盛的学弟,两人交情不浅。钱国盛知道姜蕴宁在华国光电设备研究所,所以打电话问问莫清文,想探听一些情况。
结果,莫清文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语气说道:“大学里所有理工科的资料,能带的都带上,反正充个数还是可以的。”
再追问下去,莫清文便没有任何下文。毕竟牵涉到涉密内容,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
钱程没想到爷爷还特意去打听,他轻声说道:“爷爷,其实你不用为了我这样,我尽力就行。”
“小程……”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复杂。
钱国盛本身也是科研领域的大佬,在国内军工科研圈有很高的地位。他对孙子钱程怀有强烈的亏欠感——当初他希望自己唯一的儿子钱文轩能娶同样在研究所工作的对象,以延续家族科研世家的传统。可儿子偏偏爱上了同校文学专业的魏雪,两人甚至偷偷领了结婚证。
这件事让钱国盛大为恼火,甚至勒令他们不得踏入家门。钱程出生时,他也未曾去见过孙子。
然而,不幸的意外发生了——
钱文轩和魏雪在一场车祸中身亡,只留下年仅四岁的钱程。
虽然这种意外并非钱国盛所能左右,但他心中的自责和难过,却久久无法释怀。
后来,当他看到孙子展现出令人惊讶的理科天赋时,心情更加复杂——既欣慰,又夹杂着无法言说的愧疚与怜惜。这也正是为什么,尽管钱国盛一向看不上靠关系办事的风气,他还是忍不住打电话去问莫清文,希望能打探一些考核信息,以便让钱程更好地准备。
钱程没有说太多,只嘱咐爷爷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然后挂断了电话。
爷爷是养大他的人,他心存感激;但父母到死都未能得到他的承认,这让他心中难免有些怨恨。
不过,这些都已不再重要。
钱程放下手机,双手撑在洗手池边上,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郎朗少年,眉目清明。
此刻,他最重要的,是把握眼前的机会,全力以赴面对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