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蕴宁并不是随口说说的空头承诺。
当初她将培训方案呈交给科技部时,能够让徐良诚点头批准,除了培养更多像她这样跨领域人才的诱惑,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培训过程中,跨领域思维的碰撞几乎必然会诞生出出色的方案,而这些方案,都可能直接应用于真正的科研项目和工程实践。
至于,为什么徐良诚和其他高层没有质疑她的说法,那完全是因为姜蕴宁的实力本身就是最有力的证明——她说得出,也做得到。
国防大学专门为培训准备了一个巨大的会议室。这里不仅用来开会,也兼作教室,每位学员面前都配备了一台高性能电脑。
房间里,墙面装有电子屏幕和监控系统,确保信息传输和显示的安全性。
每一台电脑都经过严格加密处理,外部网络被隔离,任何数据的存取都需要多重身份验证,保证科研资料和机密信息不外泄。
当学员们需要查询资料时,可以访问国防大学内部专门提供的数据库,里面囊括了最新的前沿论文、实验数据、材料性能参数以及各种结构设计案例。
而此刻,这些学员已经完全清楚自己的任务目标,也明确了潜在的机会,一个个仿佛被注入了无尽的动力,精神焕发,带着满腔热血,正式踏上了新的征程。
姜蕴宁坐在最前排,丝毫没有闲着。
她正认真翻阅这六十六名学员的试卷,深入分析每个人的薄弱环节,推演可能出现的问题,并在笔记本上快速记下,为随时可能提出的指导做好准备。
科技部的会议室。
气氛微微紧绷。
科技部的几位高层坐在会议桌两侧,眉头微皱,低声交换着意见。
徐良诚直接决定由姜蕴宁担任跨领域人才培训的总负责人,并赋予她全权管理权,这让一些高层觉得决定过于仓促和草率。
虽然培训已经启动,他们仍觉得,现在调整的余地尚存。
将整个跨领域人才培训的权力集中到一个人手中,无疑带来不小的风险。高层担心的,并不是姜蕴宁的科研能力——那早已毋庸置疑——而是她是否具备将科研思路转化为可执行的教学方案的能力。每一份方案的可行性、每一次资源分配的判断,都不仅需要敏锐的科研眼光,更需要系统的培训设计能力。
此外,这种跨学科培训本身极具挑战。学员们来自不同专业背景,要在极短时间内整合材料科学、结构力学、电子工程与智能控制的知识,形成可行性方案。即便她能洞察科研前沿,也未必能够保证每位学员都能理解、吸收并有效实践。
更何况,这类培训的成果高度不确定——即便方案突破性很强,也可能因教学设计或学员掌握程度不当而难以落地。
高层的顾虑,更多源自科研能力与教学能力之间的不完全等价。
徐良诚缓缓开口:“现在已经研发到‘旭日3号’了,而姜蕴宁早就把‘旭日4号’和‘旭日5号’的设想与前景方案提交了。你们现在觉得有光刻机了,有没有她都一样。或者,你们觉得当初即使没有她,也会有别人,光刻机早晚会造出来。”
这番话落下,对面几位高层的脸色都变了。
徐良诚不为所动,语气依旧沉稳而坚定:“别忘了,当时面对灯塔国的围堵,国家和科研人员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要做到‘说造就造’,你们以为换谁都可以做到?至于你们所谓的‘科研能力与教学能力不等价’,更是无稽之谈——你们只要去看看姜蕴宁所带领的科研团队,队员们或多或少都受过她的培训。”
会议室里越发安静。
副部长沉默了片刻,扫了一眼桌两侧的同僚——有人紧抿双唇,有人眉头紧锁,还有几位手指轻敲桌面,显露出不满与焦虑。
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担忧:“部长,您也明白我们的意思。科技部完全不介入,所有决策和进展都完全依赖姜蕴宁的反馈,这样的做法……我们认为并不合理。”
徐良诚语气沉稳,却字字敲击在众人心口:“我们一直没能培养出真正顶尖的跨领域人才。你们难道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一位高层忍不住低声道:“可姜蕴宁不就是……”
徐良诚直接打断他,语气铿锵:“姜蕴宁十五岁,就参与‘辰光机电’的项目,和德国专家面对面谈判,并且全程压制对方;十六岁刚进大学,第一个月就进入吕思源教授的团队,直接参与国家级项目研究;十七岁便前往西北基地,参与航天轨道模型的计算……这些经历,你们觉得,是我们一步步培养出来的吗?”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几位高层对视一眼,有人微微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毕竟这样的经历,总不能归结为我们所谓的“系统培养”。
非得强调是培养出来的,那估计是从娘胎开始吧。
徐良诚目光如炬,逐字逐句说道:“直到今天,我们依旧没有建立起一套真正有效的体系,能够系统培养出跨领域的顶尖人才。姜蕴宁的出现,不是制度的必然,而是天赋与机缘的偶然结果。”
他微微一顿,神情愈发坚定,声音沉稳有力,“我们做不到的事,她已经在尝试。她不仅是当下最顶尖的跨领域人才,更主动扛起了探索路径的责任。她有能力,也有决心为国家找到突破口。我们能做的,就是全力支持,而不是干预和怀疑。至于你们担心的风险和问题,等这一批学员出师后,成效自会显现。那时再总结、再固化、再扩展为体系,交由你们来接手管理,也完全不迟。”
“你们在意的权力,她完全不在乎。你们若是稍微了解一下她的过往经历,就不会有这些疑问。她每一次调离原单位,都是去接手更棘手、更麻烦的问题。即便已经是项目的一把手,她也没有过丝毫犹豫。所以——”
徐良诚目光扫过全场,沉声道:“你们以为我对她偏袒,其实是我对她的佩服和支持。有些人,生来就不同凡响,他们看到的困难,是别人无法想象的挑战。他们做出的选择,也有着远超常人的胆识与格局。”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