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轻骑,如同一股青色的钢铁洪流,沿着漕帮秘密疏通的、远离主要官道的偏僻路径,沉默而迅疾地向北穿插。马蹄包裹着厚布,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声响,只有急促的呼吸和甲胄偶尔的轻微摩擦声,在凛冽的北风中飘散。
越往北,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邪异气息便越是浓重。沿途所见的景象也越发触目惊心:被焚毁的村落,废弃的田舍,以及越来越多倒毙在路旁、死状凄惨的尸体。偶尔会遇到小股惊慌南逃的难民,看到他们这支装备精良、臂缠白布、杀气腾腾的骑兵,先是惊恐,待看清那“侠”字旗号后,眼中才会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嘶哑地喊着:“胡人……怪物……在前面……”
李白始终运转着「太虚剑心」与「青帝长生诀」,灵觉如同无形的雷达,向前方铺开数十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庞大、混乱而充满暴虐气息的能量团,正在南方缓慢而坚定地移动,那是叛军的主力。而在更近一些的地方,几股较小但更加锐利、散发着浓郁血腥和“天魔源血”邪气的能量,如同探出的毒蛇信子,正在快速扫荡着前进路线两侧的区域。
“盟主,前方三十里,便是濮阳地界。”一名负责前哨的“剑堂”队正策马回来,低声禀报,“斥候发现小股叛军游骑,约二三十骑,正在濮阳东南方向的几个村庄劫掠,其中……疑似有‘血狼蛊’兵。”
濮阳!已属河南道,叛军的兵锋果然已至!
“数量?配置?”李白声音冷静。
“游骑三十余,皆是轻甲弯刀。另有……约十人,行动略显僵硬,眼泛红光,应是感染不久的‘血狼蛊’兵,分散在各处行凶。”
“好!”李白眼中寒光一闪,“就拿他们,祭旗!传令,全军加速!目标,濮阳东南!记住战术,优先远程狙杀‘血狼蛊’,游骑交给弓弩和侧翼冲击!速战速决!”
“得令!”
五百骑再次提速,如同扑食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向着目标区域包抄而去。
不过一刻钟,一片狼藉的村庄已映入眼帘。黑烟滚滚,哭喊声、狂笑声、兵刃劈砍声混杂在一起。数十名叛军游骑正在村庄里肆意纵火、抢掠,遇到反抗便挥刀砍杀。而更令人发指的是,那十名“血狼蛊”兵,如同真正的野兽,正在追逐、扑倒村民,疯狂地撕咬,鲜血和残肢随处可见,宛如人间地狱!
“畜生!”一名年轻的“剑堂”骑士看得目眦欲裂,几乎要忍不住冲出去。
“稳住!”李白低喝一声,压制住队伍中躁动的杀气。他目光如电,迅速扫过战场,瞬间判断出形势。“弩手就位!目标,那些红眼的怪物!自由散射,务求一击毙命!雷虎,带你的人从左侧迂回,截断游骑退路!其余人,随我正面突击!记住,我们是来救人,也是来杀敌,不是来送死!阵型不可乱!”
“明白!”
命令被迅速执行。一百名配备强弩的骑士悄无声息地散开,占据村庄外围的制高点,冰冷的弩箭对准了那些正在行凶的“血狼蛊”兵。名为雷虎的队正率领一百五十骑,如同幽灵般沿着土坡向村庄左侧迂回。而李白,则亲自率领剩下的二百五十名核心精锐,缓缓抽出了兵刃,青莲剑虽未出鞘,但那凛冽的剑意已开始弥漫。
“放!”
随着李白一声令下!
咻咻咻——!
刺耳的破空声骤然响起!上百支特制的“净灵弩箭”,如同死亡的蜂群,从不同角度,精准地射向那十名分散的“血狼蛊”兵!
噗噗噗!
箭矢入肉声接连响起!如此近的距离,又是突施冷箭,那些沉迷于杀戮和吞噬的“血狼蛊”兵根本来不及反应!
“嗷——!”
凄厉的、非人的惨嚎瞬间划破天空!中箭的“血狼蛊”兵身体剧烈抽搐,箭头那微弱的净灵青光与它们体内的天魔源血激烈冲突,带来了远超普通箭伤的痛苦!虽然大部分弩箭未能立刻致命,却成功打断了它们的暴行,让它们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和狂躁!
“敌袭!有埋伏!”叛军游骑的头目反应极快,立刻吹响了示警的号角,残存的游骑纷纷放弃劫掠,试图集结抵抗。
然而,已经晚了!
“侠客盟!杀——!”李白清啸一声,声如龙吟,率先催动胯下白马,如同离弦之箭,率先冲入村庄!他甚至没有拔剑,只是并指如剑,隔空连点!
嗤嗤嗤!
数道凝练的青色剑气破空而出,精准地点向几名受伤后更加狂躁、试图扑向村民的“血狼蛊”兵!剑气蕴含的净灵之力,对于这些低阶感染者效果显着,瞬间瓦解了它们的行动能力,让其哀嚎着倒地翻滚!
“跟盟主冲啊!”二百五十名“剑堂”骑士见盟主如此神勇,士气大振,齐声怒吼,如同猛虎下山,紧随李白之后,狠狠地撞入了刚刚集结起来的叛军游骑队伍中!
刀光剑影瞬间爆发!
这些“剑堂”精锐,修炼长生诀后气息绵长,力量、速度、耐力皆有提升,更关键的是,他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结成的战阵默契无比!刀盾手在前格挡,长枪手居中突刺,两侧的刀手伺机砍杀!面对个人武勇或许不弱、但缺乏有效配合的叛军游骑,简直如同砍瓜切菜!
尤其是当他们兵刃上附带的那一丝微弱的“净灵”之意,接触到叛军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邪气时,竟能产生一种奇异的干扰,让对手的动作出现极其细微的迟滞!这在电光火石的搏杀中,往往是致命的!
而与此同时,左侧迂回的雷虎部也适时杀到,彻底封死了叛军游骑的退路!外围的弩手们则在快速装填后,开始精准点名那些试图逃窜或负隅顽抗的敌人。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村庄内的三十余名叛军游骑和十名“血狼蛊”兵,便被砍杀殆尽!只有寥寥几个机灵的,趁乱钻入山林逃得性命。
战场上,只剩下浓烈的血腥味和“剑堂”骑士们粗重的喘息声。一些骑士看着满地叛军尸体和那些恢复人形、却已死去的“血狼蛊”兵,再看看被解救出来、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恐惧而又带着一丝感激眼神望着他们的村民,心情复杂。
“清理战场,救助伤员,收集可用箭矢和物资!动作要快!我们停留不能超过半柱香!”李白的声音将众人从短暂的战后情绪中拉回现实。他清楚,这里闹出这么大动静,附近的叛军很快就会被吸引过来。
“多谢……多谢将军救命之恩!”一名看似是村中长老的老者,在两个年轻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上前,就要下跪。
李白连忙下马扶住:“老丈请起!我等乃侠客盟义军,专为抗击叛军、解救百姓而来!此地不宜久留,叛军大队恐将至,你们速速收拾,往南去扬州方向避难吧!”
“侠客盟……李谪仙……”老者喃喃念叨着,浑浊的眼中老泪纵横,“老汉……老汉听过往商旅提起过……没想到,真是天兵天将啊……”
很快,战场打扫完毕。此战,毙敌四十余,其中包括十名“血狼蛊”兵,缴获战马二十余匹,弓弩刀剑若干。己方仅轻伤十余人,无人阵亡!可谓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初战告捷!
“撤!”李白毫不恋战,一声令下,五百骑如同来时一般迅速,带着战利品和伤员,如同疾风般撤离了这片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村庄,很快便消失在南方的丘陵地带。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到半个时辰,一支约五百人的叛军骑兵便气势汹汹地赶到了现场,看着满地的同袍尸体和那些被“净化”后恢复人形的“血狼蛊”兵,带队的一名胡人裨将脸色铁青。
“是那支南方的‘侠客盟’!他们竟然敢主动北上!”他咬牙切齿,目光阴鸷地扫过李白他们撤离的方向,“传讯给先锋大将!就说……南边那只讨厌的虫子,伸出爪子了!”
而此刻,撤离的李白等人,已在一处隐蔽的山谷中短暂休整。初战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士气,每个人都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红光。
“先生!您那几手隔空点穴……不,点怪的功夫,太厉害了!”雷虎凑过来,满脸崇拜。
“还有咱们的弩箭和战阵!那些胡骑根本不够看!”
“关键是咱们不怕那鬼蛊子了!李先生传下的法子真管用!”
听着部下们兴奋的议论,李白脸上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但眼神依旧凝重。他知道,这只是一道开胃小菜,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叛军的主力,绝不会对他们这支突然出现的“钉子”视若无睹。
他翻身上马,望向北方更深处。
“休息够了,继续前进!下一个目标,断他们的粮道!”
五百青骑,再次化作一股致命的旋风,向着叛军最脆弱的咽喉之地,悄然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