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举凝视碑文,心神剧震。那“真如”二字如惊雷贯顶,竟与他佛魔道基中的“不二真性”产生共鸣。
他心神中,碑文中“真如”二字忽然活了过来,化作金黑两色道韵盘旋。
金色半边显现如来法相,拈花微笑间演化三千净土;黑色半边显化无天魔相,举手投足间开辟万魔国度。
佛魔光影在碑文间流转不息,竟在灭绝道韵中达成微妙平衡。金黑二色不断相互转化,佛灭生魔,魔尽成佛,正暗合“不二”真谛。
王举福至心灵,当即盘膝而坐。
混沌道基中佛魔二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佛光过处,魔气尽数化作慈悲甘露,魔焰燃时,佛性转而成为自在薪柴
二者在寂灭碑前竟达成完美循环
原来这“真如”:
非佛非魔,又即佛即魔。
如同太虚,能容万物而不染。
如同明镜,照见万象而不留。
碑文中忽然传出太玄圣人的道音:
“佛魔皆妄相,真如本无名。
若见诸相非相,即见真如。”
王举周身气息陡然一变:
他左眼化作菩提慧目,照见众生佛性;
他右眼变成修罗魔瞳,洞彻世间欲念。
眉心却浮现混沌道印,将佛魔尽数包容。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
佛魔不过大道显化的两种面相,真如才是超脱对待的本来面目。
正如这大灭山,看似灭绝一切,实则蕴含着“破而后立”的无上玄机。
当他再度睁眼时,碑文中飞出两点灵光:
一点没入佛魔法相,一点投入混沌道基。
山风拂过,碑文渐隐。
唯余十六字真言在王举道心中长明:
“万物皆虚,万法皆寂。大灭之后,方见真如。”
“可以进了!”
王举一步踏入山中,周身顿时一沉。
那灭绝道韵如万古寒冰扑面而来,竟开始侵蚀他的混沌道基。但见:
护体罡气触及山雾,发出金石消融之声,脚下青石不断吞噬着他的生命气息,甚至连思维都在灭绝道韵的影响下变得迟缓凝滞。
越往深处,灭道真意愈盛:
草木皆呈灰败之色,叶脉中流淌着终结之意。
山泉无声奔流,每滴水都蕴含着让万物归寂的力量。
“万法不拘!”
王举催动魔丹,以及刚悟得的真如之韵,在周身形成淡淡光晕。
佛魔二气循环不息,将侵袭的灭绝道韵不断转化,他身上魔气吞噬寂灭之意,反化作精纯秘力,佛光净化终结之力,转为涅盘生机。
混沌道基如磨盘转动,将万物终末的道韵碾作资粮。
山道旁忽现奇景:一株枯木在灭绝道韵盛处,竟生出一片新叶。叶上道纹暗合“灭中存真”之妙。
“这是道迹!”
王举以手捻叶,顿觉对真如的领悟又深一层。
原来这大灭山既是考验,亦是机缘。唯有历经万法寂灭,方能照见本来真如。
指间道叶化作点点莹光没入眉心,王举眼中神光乍现。
既然这草木能化为道迹,那绝不可能仅此一处!
王举玄鉴瞳中幽光流转,如古井映月,穿透重重寂灭道韵织就的灰暗帷幕。
在这片万物归寂、生机绝迹的荒芜之中,东南方三百丈外,一点微光如风中残烛,在枯败藤蔓的遮蔽下顽强闪烁,其光虽弱,却带着超脱生死的独特道韵。
他缓步上前,步履落在枯死的苔藓上,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拂开那些早已失去水分、一触即碎的墨色枯藤,一块奇石显露真容。
此石不过拳头大小,呈玄黄之色,仿佛凝聚了大地深处的厚重与天宇初开的玄奥。
石体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细密的蜂窝状孔洞,密密麻麻,看似无序,细观之下却暗合周天星斗之列。
更为奇异的是,每一个孔洞之中,竟都有森寒刺骨的灭绝道韵在缓缓流转。
左侧一孔,道韵漆黑如永夜,演绎着星辰坍陷、光芒尽失的终末之景;右侧一孔,道韵灰白似骨灰,模拟着万物腐朽、归于尘埃的寂灭过程;中央数孔,道韵更是呈现出混沌之色,不断生灭,仿佛在重演天地归墟的可怕片段。仅仅是靠近,王举便觉自身气血凝滞,神魂都似要被冻结。
“这……”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聚起一丝刚刚领悟的真如之力,小心翼翼地轻触石面。
刹那间,神魂剧震!
仿佛一步跨入了万古之前的时空,周遭景象彻底变幻。
不再是死寂的山道,而是置身于一片正在不断崩毁又不断重组的混沌虚空之中。
一道苍茫古老,仿佛跨越了无尽纪元而来的道音,直接在他神魂最深处响起,每一个字都重若山岳,蕴含着难以言喻的至理:
“观灭知生,见死明活。”
道音回荡,眼前混沌景象随之变化,显现出这块奇石的来历虚影——但见一位看不清面容、身形与天地相合的道人,立于九幽与九天的交界之处,左手引动九幽最本源的死寂寒气,右手接引九天最纯粹的涅盘圣光,二者交汇,于混沌中熔炼,历经不知多少岁月,方成此石。
“此石乃老夫取九幽寂灭气、九天涅盘光熔铸而成,内藏……”
道音在此微微一顿,奇石骤然光华大放,那无数孔洞中的灭绝道韵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流光符印,就要涌入王举识海。
就在流光符印即将没入王举眉心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苍茫道音骤然变得尖锐刺耳,混沌景象中虚影猛地扭曲,化作一张狰狞巨脸,双目赤红如血,充斥着无尽的贪婪与暴戾。
“等了无数纪元...…”
终于等到一具完美的道胎!“恐怖的神念咆哮震得王举识海翻腾,“你这混沌道基,合该为本尊重生之躯!”
那玄黄奇石轰然炸裂,化作滚滚黑气,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古老神念如毒龙出洞,直扑王举紫府。
这哪里是什么道迹传承,分明是某尊大能陨落后残留的恶念,借奇石布下的夺舍陷阱!
王举只觉周身一僵,磅礴的神念威压如山岳压顶,四肢百骸竟无法动弹分毫。
那道恶念显化出万千触须,疯狂侵蚀他的识海壁垒,试图磨灭他的自我意识。
“蝼蚁,放弃挣扎!”
恶念发出桀桀怪笑,“能成为本尊重生之基,是你无上的荣耀!”
危急关头,王举道心通明,混沌道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丹田内无天魔丹迸发乌光,真如之韵绽放清辉,佛魔二气首次完美交融,在识海中构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想要我的道基?”
王举眸光冷冽如万古寒冰,他竟主动放开部分识海防御,引那恶念深入。
就在那恶念狂喜地涌入核心区域时,看到的却是一片虚无黑洞。
“这...这是什么?”恶念发出惊恐的尖叫。
“此为汝之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