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文彦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只盼这表弟别再闹出什么乱子才好。而另一边，沈徽已经整理好表情，端着一盏茶，笑意盈盈地朝着贺麟元的方向走去。
贺麟元和贺麟奕刚踏入游园会的院门，周遭的议论声便像细密的针，扎得他耳膜发紧。那些目光里，好奇与惊讶只占分毫，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嫉妒与恶毒，像有形的网，将他牢牢裹住。他攥紧了袖角，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强压着心底的慌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一步步往里走。
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侯府里那些庶弟庶妹看他的眼神，也是这样充满鄙视与轻蔑，仿佛在说“你这样的丑八怪，凭什么配得上新科状元”。议论声断断续续飘进耳朵，“听说他以前在侯府连饭都吃不饱”“长得粗鄙，哪有半点正夫的样子”，每一句都像刀子，割得他心口发疼，脸色渐渐泛白。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麟元哥哥，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贺麟元转头，见一位身穿绣着翠竹的白衣公子快步走来，眉眼间带着刻意的亲昵。是沈家小公子沈徽，和林家是世交，沈家在京中有些势力，沈徽更是多次明里暗里表示过对林楚的爱慕。
沈徽笑着上前，没等贺麟元反应，就亲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语气甜得发腻：“我是沈家的沈徽，沈家和林家历来就是世交，关系极好！”
贺麟元看着面前的公子帮自己解围，心中不由得心生好感。
“沈弟弟好！”
这个贺麟元还以为沈徽是一个好人呢，殊不知正是窥探自己妻主之人。
“贺哥哥，别理他们，我表哥是侍郎正夫。我介绍你们认识，我带你过去……温家林家沈家都是世交，以后你们多来往！”
两人互相见礼寒暄！
沈徽向来直来直往，此时凉亭只剩下自己贺家兄弟，自己这边和表哥。
沈徽还挽着他的手臂，声音软得像棉花，却藏着刺：“贺哥哥，林姐姐年轻有为，如今已是四品官员，往后前程更是不可限量，以后后院定是人满为患。而且你身为正夫，可不能落个‘善妒’的名声啊——男子一旦沾了这两个字，传出去多不好听”
见他不说话，往前凑了凑。“贺哥哥，我可都是为你着想，不信你问我表哥！”
被点到名的温文彦不得不走上前，他身着白衣，面上带着世家公子的温雅，话里却全是“规矩”的枷锁：“柳公子，女子三夫四侍本就是常事。日后林小姐升了官，侧夫名额还会增加。我们做正夫的，本就该为妻主‘开枝散叶’，劝她雨露均沾才是本分。”
这话听在贺麟元耳里，像冰锥扎进心里。他当然知道这世道的规矩——就像他母亲慎郡王，后院的美男子从未断过。可一想到林楚的怀抱会为别人敞开，夜里相拥的温度会分给旁人，那些只对他说过的温柔话，也会对其他人说……他的心像是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脸色瞬间白得像纸，连呼吸都变得发颤。
温文彦嘴上说着“雨露均沾”的场面话，心里却早把这规矩骂了千百遍——屁的本分！他何尝不盼着妻主能天天留在自己房里，只对着他一人笑、一人温柔？可这世道哪容得他如愿？
世间女子多薄情，一旦有了权势地位，正夫不过是摆着好看的门面，侧夫、侍郎、小侍换了一茬又一茬。就像他家那位吏部尚书妻主，前阵子还天天往新纳的美艳侍郎房里钻，把他这正夫晾在一边，连句像样的话都懒得说。
想到这些，温文彦的喉间就泛起苦涩，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袍下摆。可这话他半个字都不敢说出口——他是温家嫡子，是尚书府正夫，“贤良淑德”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只能硬撑着把这违心的话说下去，眼睁睁看着沈徽用这些规矩，一点点扎进贺麟元的心里。
“贺哥哥，不瞒你说我仰慕林姐姐许久了。贺哥哥是她的正夫，定知道正夫该为妻主广纳侧夫、侍郎吧？若我能进府做侧夫，定会好好敬重哥哥，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呢！
他说着，突然朝蔷薇花架的方向扬了扬头，语气带着几分得意：“不如我们先结成‘联盟’？不然等日后更多人进府，宠爱分薄了，哥哥可就难办了！”
他这话看似温和，却字字带着挑衅——既暗讽贺麟元不懂“正夫本分”，又强行将“侧夫”的身份摆上台面，逼贺麟元接话。贺麟元被他挽着手臂，想甩开又怕失了体面，只能僵在原地，心口隐隐作痛。他看着沈徽脸上甜美的笑容，只觉得刺眼，声音有些发颤：“这……妻主没有同我说过。”
沈徽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手上的力道又紧了些，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贺麟奕快步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将贺麟元拉到自己身后，语气冷淡：“沈公子，我弟弟性子温和，可也容不得人这般越矩。林状元的家事，轮不到外人置喙。”
沈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的温柔褪去，只剩冷意——他以为这丑男软柿子好捏，没想到居然敢推三阻四，还想把林楚搬出来当挡箭牌！怒火在胸腔里烧得厉害，他攥紧了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却又不得不压下——在众人面前，他还得维持“娇柔懂事”的模样。
沈徽见贺麟元油盐不进，脸上的娇柔彻底挂不住，冷哼一声便将矛头转向贺麟奕，语气带着刻意的挑拨：“哼，好话说尽你还不领情！贺大公子，别装什么护弟情深了——方才提到林姐姐时，你眼里那点爱慕都快溢出来了，怎么？还想和自己亲弟弟抢妻主？真是有趣！”
他越说越得意，指尖绕着衣摆轻笑：“不过也无妨，这世道兄弟共侍一妻的也不少。我沈家与林家本就有交情，林姐姐又不讨厌我，进府是迟早的事。倒是贺大公子，若真对林姐姐有意思，可得抓紧些，别落了人后。”
这话像道惊雷劈在贺麟元心上，他猛地转头看向贺麟奕，眼神里满是震惊——他从未想过，一直护着自己的哥哥，竟也对妻主动了心。可转念一想，林楚那样好，温柔又有担当，谁会不爱呢？哥哥前半生在侯府也过得苦，若不是哥哥护着，自己早活不下去了……复杂的情绪堵在胸口，让他连呼吸都发闷。
贺麟奕被沈徽戳破心事，又对上弟弟震惊的目光，只觉得无地自容，脸颊瞬间涨红，张了张嘴想解释：“弟弟，我……”可“不喜欢林楚”这五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僵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衣袍，连指尖都泛了白。
周围的目光全聚在兄弟俩身上，贺麟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苦涩——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他上前一步，挡在贺麟奕身前，语气冷了几分：“沈公子，我哥哥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妻主那般好，我哥哥对她动心，本就是人之常情，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话落时，他心里已转过无数念头：林楚日后总归要纳旁人，眼前的沈徽、府里总用异样眼神看妻主的言玉，还有林家那边可能安排的人……若是哥哥能进府，自己至少不是独木难支，日后面对其他人，也不会势单力薄。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他又立刻压了压——这事终究要林楚点头才行。妻主若不愿意，他绝不会主动把人推到妻主面前，哪怕那人是自己最亲的哥哥。
杨文书下朝回府的时候就看到柳卿宁坐在房间里面，一脸不安的样子，看到自己进来了之后，立马好像找到了人生的支柱一样，用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
杨文书一下就被迷住了。
被卿宁用这种眼神看着，真是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啊！
“怎幺了，有人欺负你了？告诉妻主，妻主给你报仇！”
杨文书走过跑去，坐在了贺麟元的怀里，环住他的腰肢，这样亲密的动作缓解了柳卿宁的不安，
“没有人欺负我，妻主我有话要说又害怕你生气，求你不要抛下我……”贺麟元害怕将来她不要自己了！
“夫郎怎么如此说话……有话直说，我不会怪你……”
“妻主，父亲说我如今已经进府，言玉在你身边伺候了好久了该收房了，而且……”
“而且什么，继续说……”林楚发问
“今天游园会，沈家公子说要进府……”
“妻主，以后新人进府会不会忘记我……”
“你是我明谋正娶的正夫，以后可是要和我琴瑟和鸣，其他人怎么可能越过你……”
“妻主，我也不是不让你纳别人，只希望你不要忘记我，我不想做一个只有名头的正夫，想要妻主您的疼爱……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正夫，哪怕做一个侍郎，能够陪在妻主的身边就足够了。”
“妻主不准你离开，以后我们还要生儿育女，其他人都越不过去你，他们以后不听话你尽管拿出正夫的威严管教……”
贺麟元紧紧抱着林楚的腰，脸颊贴在她温热的衣襟上，白天在游园会攒下的不安，终于在熟悉的怀抱里消散了些。可一想到哥哥眼底藏不住的爱慕，还有哥哥前半生的苦楚，他又犹豫起来——他实在不忍心让哥哥后半辈子孤苦一人。
犹豫了许久，他还是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纠结，声音带着几分试探：“妻主，你……喜欢我哥哥吗？哥哥他知书达理，性子又温雅，之前……他对您情根深种。若是您不讨厌他，不如让他进府？”
话说到一半，他又赶紧补充，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醋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私心：“我一方面盼着您收了他，让他有个归宿；可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吃醋……也怕您嫌弃哥哥，觉得他不好。”说完，他紧紧盯着林楚的眼睛，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林楚低头看着他这副又纠结又坦诚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我还以为你真这么大方，愿意把自己的妻主推给别人。不过有你这番话，倒还算你有良心，没白让你哥哥疼你。”
她想起贺麟奕每次见自己时，躲闪又克制的眼神，心里倒也没有反感——贺麟奕的样貌虽不是这个时代主流的柔媚，却多了几分清隽的风骨，性子也稳重。她顿了顿，认真道：“你已经嫁给我了，这事还得考虑慎郡王的态度，他未必会轻易松口。再说，最关键的是你哥哥本人，总得问过他的意思才行。”
“哥哥他肯定愿意的！”贺麟元立刻接话，语气十分笃定，“他喜欢您，早就默认了。至于我母亲……”他想起慎郡王对哥哥的冷淡，眼底掠过一丝嘲讽，“哥哥在她眼里本就是‘弃子’，您如今是朝中新贵，前途不可限量，她巴不得用我们兄弟俩绑住林府，肯定会同意的。”
“好了，我们说了那么久别人的事情，你要和我这样一晚上？”林楚逗他。两人成为夫妻也有一段时间，贺麟元听着女子的话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贺麟元的指尖轻轻滑到林楚腰间，动作比初见时熟练了许多，红绸腰带在他掌心灵活地解开，襦裙的衣襟微微散开，露出里面月白的中衣。他凑近林楚，额头抵着她的肩头，鼻间萦绕着她身上清浅的墨香，心里满是踏实。
无论见过多少次、相拥过多少回，他还是会忍不住感叹——自己何其幸运，能遇上这样好的女子。林楚抬手环住他的腰，将人往怀里带得更紧，两人身上的衣物半散着，却没有半分狎昵，只有一种熨帖的温柔。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淡淡的温馨像一层薄纱，轻轻裹住两人。烛火摇曳着映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眉眼间的缱绻与依赖，分明就是天生一对的模样——仿佛从一开始，他们就该这样紧紧抱着，再也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