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叙的喉咙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声音隔着口罩传出,显得闷闷的。
“他......家里有点事......临时......回老家探亲去了。”她搜肠刮肚才挤出这个干巴巴的借口。
“探亲?”兵藤五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显然对这个说法充满了怀疑。
龙桑不是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葵吗?怎么突然就“探亲”了?而且葵这状态......怎么看都不对劲啊!
就在五月狐疑的目光在温叙和碓冰拓海之间来回扫视,气氛尴尬到极点时,站在温叙身前的碓冰拓海忽然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有着独特的磁性,却像冰水浇在温叙心头。
“嗯,”碓冰拓海微微侧头,对着五月露出了一个堪称完美又具欺骗性的礼貌微笑,绿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温叙再熟悉不过恶作剧般的恶劣光芒,“嗯,我是临时来‘顶班’的保镖。”他语调轻松,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甚至还抬手,自然带着点占有意味地拍了拍温叙裹在宽大t恤里、此刻正僵硬得如同石雕的肩膀。
“顶......顶班?!”五月彻底懵了,嘴巴微张,看看碓冰拓海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又看看自家侄子那副狼狈又古怪的样子(被帅哥拍肩膀都没反应?),脑子彻底转不过弯来。
帅哥……给葵当保镖?顶那个龙桑的班?不是吧?!谁来告诉她真相是什么?!
温叙被碓冰拓海那一拍,拍得差点魂飞魄散!他绝对是故意的!这个恶劣的家伙!她口罩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偏偏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好了,”碓冰拓海似乎很满意自己制造的混乱效果,他不再理会石化的五月,对着温叙,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催促,“不是要‘化妆’吗?走吧。”他特意在“化妆”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这句话如同特赦令,温叙几乎是立刻向五月挥了挥手就低头从五月身边挤了过去,用钥匙打开了公寓楼的门禁,一头扎了进去,她甚至不敢回头看五月的表情。
碓冰拓海对着依旧处于震惊状态的五月微微颔首,算是告别,随即也从容地跟了进去。
留下兵藤五月一个人站在公寓楼门口,拎着购物袋,风中凌乱。
她看着那扇缓缓关上的玻璃门,脑子里还在反复回放“探亲”、“顶班”等等这几个关键词,以及自家侄子那副前所未见湿漉漉蓝毛男装形象......还有那个帅得不像话、气质却莫名有点危险的“顶班保镖”......
“难道龙桑和小葵之间出现了感情危机?”五月喃喃自语,内心十分复杂。
温叙逃一样的冲回自己的公寓,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她才感觉稍微缓和了一点点。但碓冰拓海的存在感如同实质的阴影,紧随其后,他高大的身影就倚在了玄关的墙壁上,绿色眼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间充满了少女气息的公寓。
粉色的墙纸,蕾丝窗帘,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一切都与此刻站在这里、穿着男装、顶着湿漉漉蓝发的温叙格格不入。
温叙无视了碓冰拓海那审视的目光,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把自己弄干,然后......用最后的手段,给自己套上一层新的伪装。
她一言不发地冲进浴室,反手锁上门。先是用吹风机将湿漉漉的蓝色短发彻底吹干,兵藤葵原本的短发吹干后显得更加蓬松凌乱,有一种天然的不羁感,与她平时精心打理的女装假发截然不同。
看着镜子里那张毫无血色、眼下带着浓重青灰兵藤葵的男孩面孔,温叙深吸一口气。她必须改变,至少要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常”、有点“生”气的少年,而不是刚从停尸房爬出来的活尸。
她打开梳妆台上的灯,明亮的光线下,她苍白的皮肤和死气沉沉的状态暴露无遗。
温叙开始翻找化妆品,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动作快如闪电。
当她放下手中的工具,再次看向镜子时——
镜子里的人,有着一头蓬松凌乱的蓝色短发,皮肤依旧偏白,但不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青灰,脸颊和鼻尖有仿佛天生红晕的微红痕迹,眉毛清晰,眼睛虽然还有疲惫,但不再空洞无神,反而因为那点若有似无的内眼线,透出少年特有的清澈和,嘴唇是健康的润泽感。
这不再是星华高中那个甜美耀眼、光芒四射的“AoI”网红。
也不是那个在碓冰公寓里狼狈不堪、苍白如鬼的“标本”。
这更像是一个身体不太好、但长相清秀可爱的邻家蓝发小正太。
气质干净自然,有一点未经世事的天真感,与“AoI”那种精心雕琢的甜美少女感形成了天壤之别,除了身高,在形象气质上,找不到任何相似之处!
温叙看着镜中的自己,稍微松了口气。这是她在当前条件下能做到的最好伪装了——一个符合她真实性别(兵藤葵)的少年形象。
她脱下碓冰拓海那件宽大的黑色t恤,换上自己衣柜里一套最简单的浅蓝色纯棉卫衣和深色运动长裤。这套衣服宽松舒适,是兵藤葵为数不多真正属于“男装”的衣物,完美地掩盖了身体曲线,也符合她现在营造的“邻家少年”形象。
最后她将那顶湿透的金色假发随意地搭在假发架上晾着,准备等下次回家的时候再整理看看,温叙深吸一口气,打开了浴室门。
碓冰拓海依旧倚在玄关的墙上,姿态慵懒,仿佛从未移动过,当温叙走出来时,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她身上。
审视的目光,从她蓬松的蓝色短发,扫过她精心修饰过却显得自然的脸庞(重点在她脸颊那微不可查的红晕和清澈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再到她身上那套再普通不过的卫衣长裤。